“明日里還要趕山路去給念安堂送物品,早些休息吧,累壞了身子就不好了……”
念安堂在這附近?
沈星語仔細想了一下,這個位置好像是差不多,比起投宿陌生農戶家撞大運,還是尼姑庵更安全一些。
她借著微弱的光,發現這家墻角一株石榴樹,上頭的石榴果是熟的,枝椏伸到了外面,她踮起腳尖,摘了四個,用衣服兜著,邊走邊啃。
一個人跌跌撞撞,最后終于給她找到了念安堂。
“這位師傅,我尋親遭了難,能否收留一晚?”
因為常年禮佛的關系,知客尼面孔和善,絲毫沒有因為半夜被拍了門而生氣,“貧尼法號摒塵,敢問施主貴姓?”
“……我姓白。”
--以后世上再無沈星語,只有白珍珠。
“施主進來吧。”
摒塵見她一身的狼狽,疲倦,奉上干凈的尼姑衣裳留下,一盞茶之后,又給她端了一碗素面過來。
“多謝師傅。”
如此,沈星語總算短暫安定下來,用了素面,因為疲累的關系,她朝床上一躺,很快睡了過去。
一盞素油燈,墻角一只柳木柜子,窗臺前一張木幾,冷硬的柳木床,素淡的棉花被,比起鎮國公府,簡陋的如同婢子所住的房間,自阿迢出事之后,卻是她唯一睡過的安穩覺。
水,無盡的藍色水光,白茫茫一片,水灌在身上重若千斤。
“星語--”
“沈星語!”
顧修是在回城的馬車上驚醒的,“星語。”
“星語呢?”
沒有上帝視角,許多事只能靠詢問來的信息拼湊,顧湛從那幾個水匪處,還有盛如玥的遭遇上拼湊出的事情是這樣的。
有水匪悄悄潛到了船上,入了沈星語的房間,她被迫跳水,也可能是不小心落水,而在這同一時刻,盛如玥也因為躲避水匪掉入了河里,因為沈星語是一個人待在房間里的,沒有人知道,盛如玥當時正好在甲板上,韻淇正好看見,她尖叫著慌張跑進來求救,所以盛如玥得救了。
“……大哥,時間太長了,嫂子沒有生還的可能。”
“你胡說!”顧修的眼底都是瘋戾。
“我已經讓所有家丁全部潛入水底找過,我自己也找過,確實沒有。”顧湛。
“所以你就回來了?把她一個人扔在那?”
“不是,小廝還在找著,總要將尸”
“體”字還沒說出來,顧湛鼻子上挨了一拳,顧修僅僅抓著他衣領子,“她不會死!”
“你再咒她,我殺了你。”
顧修從小就冷,像一塊冰是的,別人家的哥哥照顧弟弟,他們家不存在的,顧湛從小就怕他,也沒見過他在意任何人,即便是父親,他也是說架空也架空。
對上他鋒利的目光,心臟倏然一緊,連跳動也忘了,頭皮發麻,冷意從尾椎上升起。
她嫂子到底是怎麼和這樣的人生活在一起的?
顧修甩開他,轉身出了馬車,馬車還在往前奔著,他直接跳車,搶了侍衛的馬,消失在黑暗里。
顧湛咬咬牙,他也不能置自己的血緣親哥不顧,調轉了馬車。
頂頭上司難得去游湖,袁心今日難得不必熬夜早早下值,正同下屬們在酒樓里滋潤的喝酒,就聽見大理寺專用的信號彈在天上炸開。
一枚接著一枚,這是有最重要的急事,嚇的酒都醒了,以最快的速度召集人手。
火把徹夜長明,調了兩支軍隊,整整翻找了一夜,晨曦的火紅太陽越過地平線,清亮的湖面折著光,整個世界亮起來,卻不是顧修眼睛里的光,水面映著他血紅的眼睛。
他依舊不放棄,四處尋找什麼,袁心嘆一口氣,“大人,這方圓所有的水面全部翻找過了,確認沒有,按照水流流速,不可能沖的太遠,您就死心吧。
”
“您還是……”
“你看這個,”顧修大長腿忽然快步走動,單膝跪到河岸上,指著一個手指上長,有點模糊的印子:“你看這,像不像女子的繡鞋印子?”
河岸本就是濕潤的土壤,有印子是常事,什麼時候留的,誰留的,有人打魚從這邊經過也很正常,況且,再往上頭,泥土都是干涸的,并沒有更多痕跡,袁心往上看了一眼道:“這點印子證明不了什麼。”
顧修眼中卻是亮起希冀的光,“按照水匪的供詞,她若真是在水底出事了,現在應該能找到才是。”
“既然沒找到,那她就是沒事,若是沒事,必然要去村子借宿。”
“這印子極有可能是她留的,現在集結隊伍,去搜這附近所有的村莊。”
袁心:“不是說不會水嗎……”湖面這麼大,就是他一個男子,也很難游到岸邊,何況一個弱女子,他覺得顧修是在自欺欺人。
顧修:“她慣常撒小謊,騙我也是有可能的,別廢話。”
立刻有下屬拿了附近的輿圖過來,顧修目光一掃,在地圖上畫了一圈,“這一塊,我們帶人去,這一塊,吳杰,你搜這里……”
袁心眼睛睜圓,一個弱女子,搜附近五公里的村莊已經是很遠了,這搜一百多公里,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他識趣的沒敢說,他家大人的臉色都能吃人了。
為了他家大人,多此一舉就多次一舉吧。
村民打著哈欠起身,有的家中在做早飯,就看見穿著鎧甲的士兵執著長·矛拍門搜查,一間間搜下來,自然是沒有,百姓們被集中到一起,就看見一個威儀赫赫的大官氣勢很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