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陵寢總是在登基之初便開始修建,老皇帝亦不例外,早幾年便修好,今日送葬結束,他便可以回家了。
她還會再來鎮國公府嗎?
今日還會再給自己回信嗎?
沈星語在鎮國公府的一切作息他如今都清楚,一般在戌時離開,而他最遲酉時應該就可以回去,想必她也清楚。
胡思亂想中,小白終于撲騰著翅膀從天上飛下來,雪白的羽毛,映著太陽的淡金色。@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終于看到她的回信,顧修這才將紙條收起來。
皇帝下葬流程特別多,繁雜,九皇子帶頭哭靈之后,棺槨終于入皇陵,再之后,又是一番哭禮,所有人垂目慟哭,無人注意道,一修建皇陵的匠人,突然從懷中抽出一把刀,直直向九皇子刺過來。
因是培土的匠人,離的很近,千鈞一發之際,榮側妃挺身而出,以柔弱身姿義無反顧擋在九皇子身前,肩胛生生中了一刀。
那匠人一擊未成失了先機,咬碎了嘴里的毒,當場死去。
九皇子抱著痛苦嬰寧的榮側妃感動不已,腦子里閃過三皇子那日眼中的憤恨,第一個懷疑的自然便是他。
他給顧修嚇了死命令:“孤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一定要再登基大典前查清楚這件事!”
顧修自然沒有回成鎮國公府,支著病體查起了三皇子遇刺案。
陸清梔還有別苑那邊要撐著,顧新檸又有身孕,沈星語早早讓二人回去。@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日頭漸漸往西偏移,曹氏蹲在院子地上數螞蟻,今日她給自己的角色又是寶寶!
沈星語坐在廊下,一只手撐著下巴,一只手搭在椅子扶手,手里捏著一顆葡萄許久,也不吃,目光呆呆的看著門口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麼。
“娘子,您今日是有什麼心事嗎?奴瞧著您一整日都有些心不在焉”綠翹問。
沈星語回神:“沒有。”
綠翹又道:“晚上您想吃什麼?奴準備去給廚房下單子。”
沈星語猶豫了一下,“隨便吧。”
“那奴自己去列單子了,說起來,爺今晚也該回來了,”綠翹低估道:“得讓廚房多做些,雖說國喪不能食葷,但也該多弄些有營養的素菜才好。”
沈星語瞥一眼門口的方向,將垂到胸口的面衣翻上去,蓋住臉。
她忽然有些慶幸,自己還一直堅持帶著面衣沒摘下來。
顧修自然沒回來,到她離開的戌時,顧修也沒出現,并且連著三日顧修也沒出現。
沈星語稍稍郁悶了一點點,他同以前還是一樣,自己在他心里,終究永遠不是第一位的。
不過她很快便釋然,還是照常會過來照看曹氏,只是她整個人比之前略微冷淡。
皇帝凌寢本就是極為極秘密之事,修建陵寢的工匠大多終生都被圈養至死,談何家室,孤兒最多,沒有家庭關系,刺殺的工匠便是孤家寡人,又是集體生活,當場死去所有的線索就都斷了。
三皇子在朝中關系又深厚,不可能沒有證據就隨便下獄,九皇子心里又梗著這口氣,沒有證據,顧修自然只能從龐處先動九皇子的人,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顧修熬的雙目血紅,終于踏入鎮國公府的大門,第一時間來到曹氏住的院子。
夕陽向晚時,薄云在天邊卷成桃花瓣,越過一溜低矮錯落的斑脆竹,沈星語同她一道在玩踢毽子,“二百三十一,二百三十二……”
曹氏蹲下身,拍著巴掌,仰著頭數。
沈星語會的花樣多,身形清瘦靈動,抬腿蹦跳間,裙擺翻飛如浪花,面衣上那雙清凌凌的眼睛里映著毽子,笑聲如銀鈴,風輕柔的撫過面龐,整個世界都是寧靜的,顧修迷戀的站在原地,盯著那身影。
沈星語一個旋踢,目光一轉,看見顧修站在原地,毽子落空,啪嗒掉在地上。
“呀!怎麼掉了!”
兩人目光撞上,誰都沒說話,倒是曹氏惋惜的起身去撿起來。
終是顧修抬步先走過來,“母親這幾日有沒有給你添麻煩?”
沈星語:“顧夫人現在還挺乖的,我瞧著她現在挺好的。”
顧修被“顧夫人”三個字聽的心頭一梗,曹氏捧了毽子,笑顏如花,“是啊,我是乖孩子,現在很乖。”
顧修:“……”
沈星語掃見他眼底的疲累,“這幾日都沒休息好吧?去休息吧。”
顧修當然累,但這里讓他寧靜,“休息過了。”
尷尬的沉默,雙瑞伶俐的道:“爺,娘子,晚膳已經好了,不若一道去用膳吧。”
顧修期待的看向沈星語,薄唇微微張開,沈星語先道:“不了,我府上還有些事情,要先回去了。”
她一屈膝,“大人,我先告退回去了。”
顧修話梗了回去,腳步不自覺往后退了一步,沈星語沒看他,低垂著往后退一步,轉身離開。
“你明日還來嗎?”顧修在身后問,“我聽說,母親暫時離不開你。”
“我會過來的。”沈星語道:“顧夫人是因為我變成這個樣子,我自然不能不管。
”
原來只是因為恩義。
翌日,沈星語出了府,街上特別擁堵,馬車走的很慢。
“怎麼回事?今日街上怎麼這麼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