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祁問了也白問,就當沒聽到一樣去睡了。
……
登機前三小時,舅姥姥就目送兩人離家了。
路上,兩人都很沉默。
可能是要離開這個十幾年的國家,到一個陌生國度,有一些失意。
當然江姚并不是,對她來說,沒了愛的人,哪里都一樣。
“暈車嗎?”江祁從口袋里拿出一盒薄荷口香糖,給了她一片。
江姚也沒拒絕,剝開就吃了,輕喃了聲:“明天,我們就會在別的國家了,那里的天空和這里一樣嗎?”
江祁沒說話,他望著她。
江姚也沒等他回應,自言自語地笑著說:“以后連抬頭看的天空都不是同一片了,徹底沒有了任何聯系,這樣我就應該能很快忘記這里的一切了,是不是?”
“別笑了,江姚。”他不忍看她這樣。
江姚也就聽話地沒再笑了,一直望著窗外的天空,空落落地發著怔。
仿佛丟了什麼一樣。
到機場后,兩人坐候機廳等待檢票。
江祁問她渴不渴,她沒反應,但他還是去機場里的超市買了一些吃喝過來。
就算她不吃,以備不時之需。
沒想到回來時,看到江姚又哭了,她低頭看著手機里和沈西京唯一的合照,那神情即委屈又依戀。
江祁嘆了口氣,把吃喝放在一旁,低頭看了一眼時間,告訴她:“十點二十飛機就要起飛了,還有一個半小時。”
這是在告訴她過了這個時間,她就是想反悔,也沒機會了。
江姚沒有反應,她如果能反悔,一開始就不會做這個走投無路的決定。
……
十點,海北別墅。
客廳里,沈忠廉一臉沉冷地坐在沙發上,揚手就甩了眼前的女人一巴掌:“合同呢,唐眠?”
唐眠戰戰兢兢地盯著他,顫抖地垂眸:“我……拿走的。”
“背著我偷走,給誰了?”沈忠廉知道沒有了那份合同,他就拿江家沒有任何把柄了,他最想不到的是,背叛自己的人竟然會是自己愛的枕邊人。
唐眠突然跪在了他的腳邊,哀求道:“求求你原諒我這一次,我可以當牛做馬……”
“你算什麼東西,我要你當牛做馬有什麼用?”沈忠廉冷笑。
唐眠總算知道了他的冷漠無情,她眼中落淚,哽咽著說:“是我一個人做的,你罰我一個人吧。”
沈忠廉見她死都不肯把合同交還給自己,突然笑了,“你真行,唐眠,那你就滾出這里。”
唐眠無論怎麼哀求,他都無動于衷。
她眼睜睜看著沈忠廉離開了別墅,瞬間癱軟在地上,唐眠知道她如果不這麼做,下場會更慘。
她不甘心地咬著唇角,給江姚發去了一條信息。
信息時間:十點二十。
……
上飛機前,旅客都得把手機調成飛行模式,所以是接不到任何信息的。
原本定在十點二十的飛機,不知什麼原因,延遲了二十分鐘落地。
江姚在排隊檢票的時候,收到了唐眠的一條信息。
信息只有一張照片:
照片是一份被攪碎得四分五裂的合同。
江姚怔在了那里,她連忙和江祁說,“我去打個電話,你先幫我排著。”
“好。”江祁點頭,但看著她急匆匆離開的身影,心里莫名有了一絲預感。
江姚打給唐眠,邊走出候機廳,邊問:“你發的信息是什麼意思?”
唐眠仿佛預料到她會打過來,她聲音沒什麼起伏,“沈先生這邊的合同已經失效,沒有任何法律約束了。”
這份合同,她費了一個星期才偷到的,沈忠廉連她都防著,保險柜的密碼還是用了些手段才得到。
江姚眼睛一下子就滿是霧氣,顫抖著問她:“合同失效了,我……可以不和沈西京分手了嗎?”
“隨你,反正沈先生手里已經沒有江家任何把柄了,不過他往后依然會千方百計阻攔你們,你想好了再去找他,江姚。”說完,唐眠冷漠地掛斷了電話。
江姚緩緩放下了手機,她眼淚滴在手背上,順著手心滑落,失魂空蕩的眼睛一下子多了一絲光芒。
她很清楚,自己會做什麼選擇,哪怕往后依然有千難M.L.Z.L.百阻,她也只喜歡沈西京,只想和他在一起。
所以,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她就離開了候機廳。
看著她離開的身影,江祁低下頭,緩緩撕了屬于她的那張機票。
他會在異國他鄉,祝她幸福平安。
再見,江姚。
……
江姚因為太過著急,走出候機廳才發現這里很難等到車,剛要拿起手機叫網約車——
抬頭的那一剎,她的眼睛里倒映出一道高挑的白色身影,微風揚起少年的白襯衣,樹下細碎的光灑在他身上,仿若不真實,那雙瑞鳳眼凝著她夾著幾分多情,嘴角揚起清淺的弧度,少了不可一世的散漫,多了幾乎可見的寵溺。
江姚眼眶瞬間濕潤,她愛的那個少年,永遠會先她一步走向自己,以前是,現在也是。
剛剛來時的天空還有些許陰霾,此刻已經晴空萬里,就像她的心一樣。
她抬起腿,朝著他走了過去。
少年永遠擔得起草長鶯飛和清風明月,藏得下星辰大海和萬丈光芒,宇宙山河浪漫,人間點滴溫暖,都值得她前進,奔向你的未來會是數不盡的溫柔與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