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體不能久放,沈妤在靈前守了幾日后,謝停舟便安排了一隊人馬扶靈上京。
葬在邊關是沈仲安的遺愿,但她現在攔不住也不能攔。
軍中前幾日清點過,逃兵約莫上萬,沈仲安的尸體必須運回盛京,因為死要見尸,否則就會被人質疑被人詬病。
犧牲在邊關的將士,不能背上逃兵的罵名。
日頭高升,又到了午間領飯食的時間。
常衡沒安排沈妤的去留,所以她又回到了傷兵營,和幾名士兵一起負責替傷兵營領飯食。
軍中艱苦,難得吃上一頓肉,今日這頓據說還是世子殿下自掏腰包犒勞軍中將士的。
沈妤和尤大嘴去得不早不晚,已經有不少營排著分領飯食。
眼看就要排到他們,幾名身形健壯的士兵走過來,在她肩膀上重重地撞了一下,然后心安理得地將他們往后擠了擠。
沈妤剛準備開口,有士兵抓住她的手臂制止,低聲說:“這幾個是常將軍帳下的。”
沈妤抬眼看去,前面那個人正好回頭,甩給她一個蔑視的眼神。
“你小子看什麼?”那人上下打量著沈妤。
參軍的三教九流都有,軍營里兵痞子多,沈妤也見過不少,于是沒搭理他。
那人干脆轉過身來,環抱著胳膊問:“老子問你看什麼?你聾了嗎?”
那人的朋友打量了沈妤一番,說:“傷兵營的,估計是打仗把耳朵打聾了。”
眾人當即大笑。
男人嗤笑了一聲,嘴里吐出幾個字來。
沈妤抬起頭,平靜道:“你再說一遍。”
男人抬著頭傲慢道:“小子,別逞能,兵敗了就夾起尾巴做人。”
“你再說一遍。”沈妤一字一頓道。
男人笑了,“老子說你們沈家軍都是些廢物,還要我們大老遠從北臨趕過來救,不是廢物是——”
話音未落,男人便捂著鼻子后退了兩步。
鼻血已經從指縫中流了出來。
沈妤收回拳頭,平靜道:“管好你的嘴。”
男人朝地上呸M.L.Z.L.了口血沫,“你敢打老子。”
說著直接拔出了腰間的刀,場面頃刻間就混亂起來。
第 25 章 挑釁
那人鼻血橫流,正在氣頭上,舉起刀就朝著沈妤劈過去。
沈妤一把推開身后的尤大嘴,身體一斜躲開,男人又攻了上來。
伙頭兵管事一看情況不對,想要上前勸說,又畏于那凌厲的刀光,只敢站遠了喊。
“大家別激動,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嘛。”
之前和男人說話那人連忙架住他的刀,“屠四!不能動刀。”
屠四動作稍滯,還想再上,已有人趁著他停頓的功夫抱住他,同他耳語了幾句什麼。
屠四聽著臉色一變再變,臉上的憤怒稍稍收斂,再聽下去,表情已從憤怒轉變為惡意。
他看著沈妤道:“你今日打了我,跪下給爺爺磕個響頭,爺爺就當這事沒發生過。”
屠四個頭很高,沈妤微抬著下巴看他,“要不你給我磕個響頭,我也當你那幾句話沒說過。”
她面帶挑釁,屠四剛壓下的火氣眼看又要卷土重來,被身旁的人一提醒,終究還是忍了下來。
“小子,軍營里可不是你這種瘦田雞混飯吃的地方,要拿功夫說話。”
尤大嘴在沈妤身后伸著脖子喊道:“他在戰場上殺了幾百個西厥人,你行嗎?”
屠四聽說過他,但那都是傳言。
他是山匪出身,當初軍中還傳他那山上有幾千號兄弟呢,其實壓根沒那麼多,可見傳言容易夸大其詞,也不可盡信。
況且再看眼前的瘦胳膊瘦腿,怎麼看都不是能在戰場上砍幾百個人的體格,被幾百個人追著砍還差不多。
屠四把刀收回鞘中,居高臨下地看著沈妤,“吹牛逼誰不會,軍中得拿實力說話,你敢和我比一場嗎?”
“有何不敢?”沈妤目光如炬,沒有絲毫退縮的意思。
屠四嘲諷道:“好,我也不欺負你,讓你吃飽飯再比,未時正,咱們校場見。”
屠四帶著幾人烏泱泱地走了,連原本該領的飯食都沒拿。
領完飯食回去分發,忙活了近半個時辰才吃上飯,肉餅都已經冷了。
幾人圍坐在帳子里,尤大嘴把自己的肉餅遞給沈妤,小聲說:“你多吃點兒吧,下午還要比武。”
楊邦靠著墻喝肉湯,聞言問道:“比什麼武?”
尤大嘴把事情簡要說了一遍。
“我就不該接那句話,”尤大嘴悔恨萬分,“不然他也不會想起來找你比試。”
“那你接什麼?”楊邦問。
尤大嘴說:“我那是想著先威懾他一下,讓他知難而退,哪知道他不接受威懾。”
尤大嘴也是聽的傳言,沒親眼見過沈妤砍人,但是他橫看豎看都覺得那個連砍三百人的肯定不是沈妤。
瞧這細胳膊細腿的,那臉小的一拳就能錘爛似的。
他后悔了,要不是自己逞能說那一句,屠四估計也不會找山炮兒比武,自己這是給他攬了個瓷器活啊。
“那個屠四胳膊都比你大腿粗了,我看要不還是別比了吧?”尤大嘴說。
楊邦道:“你這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我相信山炮兒。”
沈妤一時都沒反映過來山炮兒是誰。
尤大嘴苦著臉,“若是到時候扛不住,你就直接認輸,輸了不丟人,還是命比較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