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名要犯中為首的鬼雄,也就是齊昌的山匪頭子,他指出十余年間,與朝中官員勾結,倒賣西南糧倉的糧草,導致西南糧倉空虛,無糧可供,因而才出了燕涼關戰敗一事。”
宣平侯開始腿軟。
緊接著,徐義山看向宣平侯,“山匪頭子指認的人,正是宣平侯!”
“胡說!”宣平侯斥道:“陛下,老臣根本不認識什麼山匪頭子,徐義山當庭污蔑老臣,我看是他結黨營私,借機掃清障礙排除異己!”
徐義山一聽,連忙提袍一跪,“臣若是沒有實質證據,萬不可能信口開河。”
“證據呢?”宣平侯扯著脖子說:“我看你分明就是信口開河!”
徐義山不理會他的叫囂,自刑部侍郎曹弘手中取出一過一份證詞,德福下階取了證詞,呈給同緒帝過目。
“陛下。”徐義山道:“此乃齊山十二名山匪的供詞, 其中牽涉出一連串人,刑部連日連夜摸排,其中一人便是宣平侯的親信,其供狀也在其中。”
那十二人的供詞同緒帝早就看過,粗略掃了一眼,看完其余供詞,同緒帝沉聲問:“宣平侯,你可有話說?”
“臣……”宣平侯跪地,“此案有疑,真要是我做的,怎麼就讓他們這麼輕松就查到了?”
徐義山義憤填膺,“容易?宣平侯說得倒是簡單,要不是都虞候剿匪時為了減輕損失才冒險招安,哪會有今日,剿匪一旦成功,人證物證俱失,你宣平侯打的好算盤。”
“污蔑!純粹是污蔑!我行得端坐得正,你說我掏空了糧倉,那我掏空糧倉干什麼去?銀子它總要有個出處。”
“出處就要你宣平侯上都察院,上大理寺講述清楚了。”
“好啊!”宣平侯笑道:“陛下都還沒下令,你刑部侍郎就已經預計好三司會審了。”
李晉承的目光在爭論不休的兩人身上移來移去,心中驚疑不定。
第 171 章 熟悉的人
思慮再三后,出列道:“父皇,舅舅時常教導兒臣要勤政愛民,我看此案疑點重重,他應該不是這樣的人。”
瞬息之間,殿上落針可聞。
李晉承垂著頭,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他看不見同緒帝,只覺得有一束銳利的目光落于自己頭頂。
他后悔了,他不該開這個口。
眾人皆知宣平侯是他的舅舅,宣平侯出事就等同于他失勢。
他的冷汗冒出來了,洇濕了背。
同緒帝猝然開口,“大殿之上,只有君臣沒有父子,更遑論什麼舅舅。”
“來人。”同緒帝不緊不慢地說:“將宣平侯收押查證。”
殿前司上前押住宣平侯。
“陛下!”宣平侯奮力一掙,“當初是誰鼎力扶持,才讓您坐上今日之位,您不能卸磨殺驢呀!”
同緒帝抓著扶手傾身,那一刻,他是真的起了殺心。
他在位十九年,期間宣平侯府榮寵倍盛,就是因著當初扶他上位之故,如今宣平侯竟能說出卸磨殺驢這樣的話來。
“陛下!陛下!”
宣平侯吼叫著被人拖出了奉天殿。
李晉承心中,不禁生出了唇亡齒寒之感。
宣平侯是扶持他的一大助力,朝中不少偏向李昭年一派的大臣對他頗有微詞,這些年沒少上另立儲君的折子,要是宣平侯沒了,他該怎麼辦?怎麼去壓住那一幫老東西?
如今最大的問題是,萬一攀扯上他該怎麼辦?
夜色漸漸黑了,沈妤剛接了虞候的差事,許多事宜還不熟悉,后面連著幾日都需得待在宮中。
太醫進了宣輝殿,半個時辰后才出來,一個個皆是滿頭大汗。
沈妤立在檐下,想著今日殿上眾人的反應。
惶恐不安的太子,幸災樂禍的李延昌,淡然處之的李昭年,還有看熱鬧的李霽風。
而同緒帝的態度,她至今仍看不清,他到底有沒有想要包庇太子的意思。
她又想起了謝停舟,從始至終,他似乎都游離在這之外,只是不時將溫軟的目光從她身上掠過。
夜已深了。
一名太監走來,對沈妤行了大禮,“虞候。”
沈妤輕點了下頭,“何事?”
太監說:“奴才是來傳話的,那位讓您晚上切莫熬夜,回值房歇息。”
“你叫什麼名字?”
“奴才順壽。”太監說。
禁宮之中,妖魔鬼怪太多了,沈妤誰都不敢信。
“那位是誰?”
順壽笑了,呈上一樣東西,“那位說,您看了就知道了。”
沈妤接過來一看,是謝停舟從前系在腰間的那塊玉佩。
見她信了七分,順壽笑著說:“爺說您平日對吃食太隨意,叮囑奴才備了吃食,大人下了值便去值房歇息,有事就喊值房外的太監一聲。”
沈妤頷首應下,又過了一陣才回去值房休息。
桌案上備了菜,屜籠下用炭盆溫著,到這個時候都沒涼。
沈妤一揭開蓋子,便落了張紙條出來。
「無毒,放心吃。」
是謝停舟的字跡。
沈妤放下心來,捧著碗吃得有些撐,便在值房外溜達了一陣。
正準備回去歇下,便聽見一陣喊殺聲。
“有刺客!”
“捉刺客!保護陛下!”
聲音是從宣輝殿那邊傳來。
沈妤一驚,返身拿上刀便沖了出去。
值房本就離宣輝殿不遠,越是靠近打斗聲越重。
宣輝殿外火把齊明,無數的禁衛軍朝著宣輝殿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