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到了冬日,天一天比一天冷,但就是沒有下雪的跡象。
王府的池子里都結了冰。
長留更是不敢把小烏龜帶出來,生怕一個不留神就凍成了冰。
侍衛送走了來議事的將領,剛準備關門,隱約聽見了一陣馬蹄。
走出大門探頭一看,一騎駿馬奔馳而來,還沒到門口就開始大喊:
“急報!八百里加急!快去請王爺!”
那人到了門前,幾乎是滾下的馬背。
人一下馬,那馬也跟著倒了,渾身冒著熱氣,在地上抽搐著。
侍衛檢查確認了腰牌,不敢耽擱,趕忙沖進去找人。
來人水都來不及喝,說話也顫抖著,“王爺,西厥人卷土重來,在日前突襲了赤河的營地,蕭家軍敗了!”
“你再說一遍。”謝停舟傾身,“不是燕涼關,而是赤河?”
“沒錯,博達帶人突襲了赤河。”
謝停舟眉眼間壓著陰云,“他們不攻守備薄弱的燕涼關,卻選擇了去啃蕭家軍這塊硬骨頭,為了什麼?”
不容細想,謝停舟身上朝外走,“隨我去大營說,把諸位將領全叫來。”
外面的天已經黑了,風刮得呼呼的。
兮風追上來給謝停舟披大氅。
謝停舟翻身上馬,“告訴王妃不必等我,讓她先睡。”
說罷一人一鷹,策行而去。
兮風喊了侍衛來交代了事,上馬也追了出去。
大營中一派肅然。
韓季武道:“盛京比咱們北臨近,按理說收到消息也比咱們早,有朝廷出兵的消息嗎?”
無人回答這個問題,表明還沒人收到消息。
各將領圍坐其中,謝停舟坐在上首,面無表情,燭光卻將他的面色襯得森然。
“赤河戰損如何?”
送信人說:“死傷超五千人。”
四下響起了吸氣的聲音。
五千損傷不是小打小鬧了,赤河邊境線上的駐軍一共不到五萬人,一戰就折損了一成。
謝停舟看了送信人一眼又垂下了眼。
赤河并非是一條河,而是一個地名,赤河以西是成片的大漠,關內也是種不出地的黃沙。
關內人煙稀少,西厥的鐵勒各部和葛邏祿時常在邊境滋擾。
此次卻由西厥首領博達親自帶兵,他舉全軍之力地去突襲一個搶奪不到糧食地的地方,為了什麼?
第 237 章 商議
謝停舟正沉思著,常衡欲言又止。
“說吧。”謝停舟分明沒看任何人,卻好像能洞悉周圍的所有動靜。
常衡道:“聽說王妃從前常年待在邊關,與博達也有過交手,對大周西邊的防線相當熟悉,不如請王妃來一同商議,興許王妃能看出點什麼。”
謝停舟沒有回答,過了片刻才抬起頭,“她……”
“王爺,王妃和蕭總兵到了。”士兵在營帳外通報。
常衡一喜,“說曹操曹操到,王妃來得正是時候。”
士兵掀了帳簾,沈妤走了進來,身后跟著蕭川。
“王妃。”常衡道。“您……”
“咳咳。”韓季武故意咳嗽了一聲。
便見謝停舟起身,摘下了身上的大氅披在沈妤身上。
“天這麼冷,大氅都不知道披,院子里的丫頭怎麼辦的事?”
“無礙,是我走得急。”沈妤其實不怎麼冷,一路策馬過來都跑熱了。
但大氅上全是謝停舟的氣息,還有他的關心,她舍不得拒絕。
“先說正事吧,我帶了蕭川過來。”沈妤攏好了大氅,看了一圈找到了送急報的士兵,“你與他說一說情況。”
“是。”士兵將情況大致與蕭川說了一遍。
蕭川垂著頭,“我爹怎麼樣?”
士兵不知道蕭川的家世,不知道他指的是誰。
“蕭老將軍,是我爹。”蕭川抬起頭說。
士兵道:“蕭老將軍沒事,不過你哥受了傷。”
蕭川的肩膀松懈了下來,“哦,那沒事了,他受傷關我鳥事。”
就算好奇這其中的故事,此刻也沒人有功夫去探究。
沈妤看著軍帳正中的沙盤,這上頭沒有大周以西沿線的分布。
不過輿圖早就準備好了,在帥案上攤開。
“關于赤河,你來說吧。”沈妤對蕭川道。
蕭川點了點頭,“蕭家軍在此駐守了上百年,西厥士兵想要入關就得先越過荒無人煙的大漠,這邊行軍困難,博達從前從未以主力進攻過這個地方。”
“或許諸位將軍會疑惑,這樣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為什麼還要用四萬多人駐守,大周以西的防線近六百里,蕭家軍負責了連綿兩百余里的荒漠,因為這里沒有天塹,也沒有燕涼關那樣的城墻,西厥人想要入關是困難,但并不是完全做不到,如果以小股軍力潛入是可行的,所以需要大量的兵力來做巡防。”
韓季武看向沈妤,“王妃,是這樣的,燕涼關守備軍去年才重建,才三萬余人,博達不攻防守更為薄弱的燕涼關,卻選擇了去攻打蕭家軍的駐地,咱們還沒想明白是什麼原因,還請王妃賜教。”
沈妤注視著地圖,“赤河與燕涼關同在以西的沿線上,再往北就是北臨,可以說燕涼關的戰況與赤河的戰況息息相關,為什麼去年青云衛都趕到了燕涼關,而離得最近的蕭家軍卻沒能去支援,就是因為十部里有兩部在燕涼關開戰的同時對赤河發動了突襲。”
韓季武若有所思地點頭,“那也就是說,如果博達要進攻燕涼關,就會對赤河發起攻擊來牽制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