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瑾還穿著當值時的衣裳。
他常年如此小心謹慎,以便于皇上召見的時候能最快的速度趕過去。
雖然現在他已經身居高位,但是屋里的陳設極其樸素,甚至喝茶的杯子,杯蓋都缺了一角。
衛宴要行大禮給他拜年,卻和從前一樣,被他攔住。
“漸離,只有你我,不必如此,坐吧。”
王瑾,受過衛宴父親的大恩。
這一層關系,衛宴自己都不知道。
如果不是王瑾找到他,和他和盤托出當年之事,他至今也會被蒙在鼓里。
王瑾為他謀劃了一條路。
衛宴聽他的,然后走到了今天。
可是王瑾情緒少有外露,在他面前,衛宴得勤學多思,才能慢慢領會他的意思。
“承平公主攔住你的事情,我聽說了。”王瑾給他倒了一杯茶,慢悠悠地道,“你怎麼想?”
第41章 皇后的拉攏
“公主是皇上的骨肉,我們是皇上的奴才,”衛宴淡淡道,“公主打罵,我沒有什麼好抱怨的。”
王瑾臉上露出贊許之色。
“很好。”他頷首道,“記住我的那句話。你可以有張狂之心,但是永遠不要有張狂之色,我說的是永遠!”
就算心里想把承平公主五馬分尸,面上也絕對要恭謹謙讓。
皇上讓他狂,他才可以狂。
所有的,都是演技。
“守好自己的本心。”王瑾又道,“抓大放小,記住自己的目的是什麼。”
區區承平,不過是小小角色,不足掛齒。
真正的目標,是查明當年真相,替父報仇。
“謹記義父教誨。”衛宴應道。
王瑾見狀,語氣也放松了些許,笑道:“過年就不講那麼多大道理了,讓你也好好松散幾天。”
衛宴見他揉膝蓋,便道:“義父,你什麼時候出宮,我找人給您看看膝蓋。”
宮里不能隨便帶藥進來,這是絕對的禁忌。
就算他偷偷帶進來,王瑾也只會摔到他臉上,重重責罵。
王瑾笑道:“我這是老毛病了,沒用。你是聽說了什麼神醫?最好的大夫,都在太醫院,外面的都是些招搖撞騙的騙子。”
他在皇上身邊數十年,有著對皇上、宮廷、自保的獨到見解,但是也有著自己的局限。
衛宴道:“我娘的心疾好了許多。”
他信容疏的醫術。
容疏雖然跳脫,但是不屑于造假。
“那就好,不過我這老毛病,就算了。”王瑾道,“你有這份心就夠了。記得好好孝順你娘。”
“是。”
王瑾又道:“對了,你的婚事,或許起了點波瀾。”
對于這一樁,他不覺得是極重要的事情,所以現在才說。
衛宴卻心念一動。
不和容國公府聯姻了?
那他們辛辛苦苦謀劃的替嫁,也不成了?
也好。
他和容疏在一處的話,大概天天雞飛狗跳。
他腦殼疼,遲早被她氣死。
不過心底總有點說不出來的感覺。
衛宴想,或許他這個人,不喜歡變動吧。
“一切請義父做主。”衛宴道,“需要我做什麼,您吩咐就是。”
王瑾贊道:“是該如此。不過是一樁婚事而已。萬不可被女人影響了心智,你看戰王爺,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慧極必傷,情深不壽,這都是有數的。”
戰王爺啊……
他現在,也算過得不錯吧。
衛宴忍不住想。
王瑾“考驗”了衛宴一番后,這才說起婚事的內情。
原來,皇后之后私下征求過皇上的意見,是不是就要把容萱指給衛宴,還是再挑選挑選。
皇后說得含蓄,說覺得賜婚這件事情,最好征求一下雙方的意見。
最好,也多幾個備選,這樣一個不同意,還能考慮下一個。
皇上說,不拘泥哪家,讓皇后看著辦。
衛宴聽到這里,眉頭微皺。
王瑾也停下,笑道:“你說說,有什麼感覺?”
他一向喜歡考校衛宴。
衛宴道:“皇后娘娘,向來順著皇上。如此迂回,或許另有打算。”
“什麼打算,說來聽聽。”王瑾玩味地道。
他這個義子,真是極其聰明。
初初把衛宴帶在身邊的時候,后者一味剛直,撞得頭破血流。
如今,算是要出師了。
“皇后娘娘,對容萱或者我,另有打算。”
“容萱算什麼?”王瑾語氣輕慢,“不過是個破落戶家的女兒。要是真的出挑就算了,可惜精神頭用錯了地方,只有小聰明,沒有大智慧。”
就算運氣好,如愿以償高嫁,日后生活也會把她打落凡塵。
德不配位。
皇后當然意指衛宴。
皇上今年已經年近五十,皇后所出長子秦王,已經二十七;次子燕王也十八歲。
除了兩人之外,皇上另外還有六個十歲以上的皇子。
封王的還有排行第二的齊王,排行第三的楚王,燕王是第四。
皇上至今沒有立太子。
按理說,占了嫡長的秦王,當之無愧。
可是秦王才能平庸,難堪大任。
皇上遲遲不肯立儲,衛宴私心覺得,是沒看上秦王。
燕王倒是不錯,可惜前面還有三個哥哥。
無論是從國君還是從父親的角度,皇上都頗為為難。
可是皇后急了。
因為齊王和楚王,也都可圈可點。
她想推自己的兒子一把。
可是皇上登基以來,對皇后算是愛重;然而對外戚,那是不遺余力地打壓。
皇后家,沒什麼能拿得出手的人了。
所以皇后想拉攏衛宴。
她想把自己的侄女,許配給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