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思手腕上戴著一條金手串,鑲嵌著五色寶石,亮晶晶的,確實是孩子喜歡的。
但是價格一看也不便宜。
容疏問:“多少錢?”
“一百二十兩銀子。”思思高興地道,“我不買,素素姐非給我買。這可不是我要的!”
方素素罵道:“你是沒要,你就站在那里不走,眼巴巴地看著,我得多厚的臉皮才不買!”
“反正不是我要的。”思思美滋滋地道。
方素素推她,“趕緊洗手吃飯,把手串摘下來好好放著。”
“我不,我就要戴著。”思思高高興興地去洗手,幫忙擺飯去了。
容疏用手肘碰了碰方素素,“怎麼給她買那麼貴的東西,以后不過了?”
一百二十兩銀子,對侯府來說,什麼都不算。
但是對方素素來說,那是一筆不小的錢。
思思還小,一時喜歡,回去后恐怕就把東西隨手不知道扔哪里去了或者給了人。
真的犯不著為了這一時的情緒,花這麼多銀子。
“她偷偷和阿瑯說,要把我銀子都花光,我沒錢了就會跟著她去侯府。”方素素眼圈紅了。
這是真正打動她的話。
“既然給了她,扔了也好,賞人也好,隨便她了。總不能日后我每次想起來,都要惦記著她要這手串,我沒給她買。”方素素低頭道。
她買的不是思思歡喜,是自己的放下。
方素素自嘲地笑了,“沒想到,看透了男人,沒讓男人騙了錢去,現在又被這個小東西騙了感情。”
人生啊。
事到如今,還是吃飯吧。
下午的時候,衛宴回來了。
“今天上午的事情我都聽說了。”他含笑看著容疏,露出梨渦。
她有勇有謀,比他想象中更厲害。
容疏卻又在嫉妒他酒窩,心說坊間傳言果然不能信。
什麼冷酷殘忍,她覺得衛宴挺溫和的。
“人已經都抓到了。”他說,“已經在審問,回頭我告訴你到底怎麼回事。”
“那倒不用,你以后小心點。李嬸子就你這麼一根獨苗……”
衛宴含笑點頭。
她不知道,自己絮絮叨叨的樣子,也甚是可愛。
“侯爺回府了嗎?”容疏又問。
“嗯。”衛宴點頭,“我和侯爺一起出來的,只是他又被舊友攔住,請我回來把思思送回侯府。”
“哦。”容疏道,“那……走吧。”
方素素說要去送思思,容疏便也決定一起去。
方素素卻嫌棄她,“你去做什麼?”
“陪著你唄,省得別人壞你名聲。”容疏笑道。
“那倒是。”方素素一臉驕傲,“就是有一點,你不許說話,別影響我發揮。”
容疏愕然,“你發揮什麼?”
“我自然要把侯爺說一頓的。”
容疏:“……”
“最好別讓我在侯府再遇見思思那小姨,否則看我怎麼罵她。”
她得把武順侯罵醒才好。
既然口口聲聲說思思以后就是獨女,那就好好自己看著,或者找靠譜的人看著。
他眼睛得有多瞎,才看不出小姨子的狼子野心。
要是眼神實在不好用,下次請她來掃幾眼,保管讓那些妖艷賤貨狐貍精無所遁形。
容疏勸她,“有話好好說。我是想著,等回頭讓戰大爺或者衛宴,和侯爺提一提。咱們也不知道侯爺性情,你貿然罵人,得罪了侯爺倒也罷了,他怎麼也能看在思思面上不和你計較……但是其他人……”
比如那個不做人,一心惦記姐夫的狐媚子,回頭記仇,要報復方素素,不是輕易而舉的事情?
犯不著得罪小人。
這種事情,讓其他人出面就可以了。
“放心吧,我又不傻。”方素素道。
她打聽清楚了,那個女人,其實只是養女。
呸!
吃人家的,喝人家的,回頭還得咬人家一口,禍害人家子孫,什麼玩意兒。
經過這件事情之后,她肯定要倒霉。
思思一直玩著手腕上的手串,并不說話。
一行人很快來到了侯府。
看門的人說,武順侯還沒回來。
不過看到衛宴穿著錦衣衛服侍,又戴著面具,便知道他身份,不敢怠慢,先請他們進去。
思思進府以后,就要拉著容疏和方素素去后院,去她的房間。
衛宴見狀點點頭,“你們去吧,我在外面等侯爺便是。”
方素素看著侯府的雕梁畫棟,忍不住贊道,“沒想到,這輩子我也能進這樣的大宅院來看看。”
“快走快走。”思思催促道。
她迫不及待地帶著兩人往里走。
下人仆婦見到她,紛紛行禮。
可是思思誰也不看,自顧自地往里走。
府里的這些人,她一個也不喜歡。
她喜歡的,都被小姨母弄走了。
等爹回來之后,這些人都要被換掉,所以她也懶得同她們廢話。
“我的房間是不是很好看?”思思驕傲地道。
容疏環顧四周,入目的陳設,確實都是精品。
就連窗前似不經意擺放的一套六個憨態可掬的瓷娃娃,都是官窯所出的精品,價值不菲。
容疏之所以能認出來,是因為之前在當鋪里見過,這一套,即使是去當,也能換來百兩銀子之多。
更別提,屋里其他那些她不了解的陳設了。
武順侯在物質上,是真的沒有虧欠女兒。
可是,也僅此而已。
但是因為自己的父親和兄長,都是以身許國的軍人,容疏對武順侯,說不出什麼刻薄的話來。
——這世上,并沒有什麼兩全其美,只有取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