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意聞言眼睛都笑彎成了月牙。
她笑著道:“小堯棠對我特別好!還幫我干活呢!你不用擔心……”
很好!
沒空幫他干活,倒學會去女知青面前獻殷勤,這臭小子,果然是長大了……
“嗯,他這人就這德行,對誰都好……”江臨深刻意壓低的聲音讓人瞬間冷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安然剛想解釋,他抬腳就離開了。
兩人自此陷入了冷戰。
……
翌日清晨。
沈如意是被疼醒的,昨日的過度勞動之后,渾身上下酸疼不止。
其他的知青們已經起了床。
白靜了然的笑了笑,對著她道:“今兒估計要去種苞米呢,你和江臨深關系好,讓他幫忙算了,省得和其他人搭檔吃虧!”
沈如意可不敢占人的便宜。
她在箱子里翻出件深藍色的上衣,換衣服下床,洗漱完畢后,將烏黑的長發編成了松松的辮子。
溫柔恬靜。
想起剛剛白靜說的那話,她鼓起勇氣往男知青的宿舍走去,里面空無一人。
黃水香舉著塊紅色塑料框的小鏡子道:“以為誰都像你這麼能睡呢,人家一早可就出門了,懶貨……”
說完她收了東西,利索的也出了門。
沈如意一張臉漲得通紅。
白靜今日打掃衛生,耽擱的時間多些。
她將一盆水潑了出去,安慰著沈如意道:“你別搭理她,黃知青就這個脾氣,遇誰都得懟兩句!”
只是格外的針對沈如意罷了。
這話白靜沒說出口,免得小姑娘傷心。
“對了!江臨深一貫起得早,沒事兒還愛在村里跑兩圈,你在知青處是找不到他的。”
“噢……”
沈如意委屈的應了聲,本想退而求其次的去找林堯棠幫幫忙。
誰知道竟又撲了個空。
這人居然也不在家里。
此刻安然正趕往雪峰山后面的劉家壩,一個坐落在群山堆里的貧窮村落。
和外界鮮少有往來。
這次是因為他們開墾的荒地太多,苞米種一時沒能跟上,他們村里的書記這才腆著臉來找羅隊長說了情。
羅大利當時沒敢應承,畢竟自家的苞米還沒種呢。
現在苞米已經落了地,多出了兩袋來。
村里正值農忙,騰不出人手,羅隊長索性叫安然給送過去,畢竟他的外婆就在劉家壩,算得上熟悉路線。
安然向來聽話,找甜丫仔仔細細的打聽了外婆家在哪兒后,拿上苞米就出發了。
一路的翻山越嶺。
終于在快到中午時來到了劉家壩。
幾個黑黝黝的蘿卜頭目光炯炯的盯著她,吸著手指問道:“你找誰啊!你誰啊……”
安然瞥了眼破敗的黃泥巴屋,嘴角抽了抽,“你們村支書在嗎?隊長呢?”
幾個孩子茫然的盯著她。
其中一個年齡大些的孩子蹭的一下站了起來,歪著頭道:“我知道了!你是花婆婆的外孫……”
安然翻了個白眼,沒搭理這群小兔崽子。
直接走進這個村,尋了個大人打聽,這才成功的將玉米粒交托給劉隊長手上。
劉隊長年約六旬,滿臉的風霜,他皺巴的手不停的撫摸著苞米種,眼含熱淚道:“謝了!等我們村里收了第一批糧食,一定把這還上。”
看得出來,劉家壩的條件是真的很差。
可剛才安然一路走過來,分明瞧見了屋前幾乎都養著雞,其中不乏有野雞。
比起他們村可厲害多了。
為何會混到如此艱難的地步?
就連隊長穿的都是打補丁的衣裳,窮困潦倒,和老林家有得一拼!
隊長家的老娘睜開混沌的眼,將花白的頭發別在耳后,作勢揚了揚手道:“老三!去甕里摸個蛋,煮給這娃娃吃……”
安然連忙拒絕。
山里的人家本就淳樸老實。
劉隊長徑直掀開大甕上的藍色粗布,露出了整整一罐的雞蛋。
安然:“……”
這是揣著明白裝糊涂呢!可看著劉隊長母子倆又不像是那樣的人。
沒過幾分鐘,煮得溫熱的蛋就被塞在了安然的手中。
沉甸甸的,令人難受。
她忍不住多嘴道:“劉隊長,我看你們家家戶戶都養雞,其實這蛋啊,可以拿去供銷社換錢的,像這種品相的,至少五分一個呢!”
老太太的臉上露出苦笑。
她為難的看著自己兒子道:“這事啊俺們都知道,可去鎮上一來一回的太遠了,每次背去的雞蛋都得碎裂不少,還得被人挑揀,壓價!賺不了幾個錢,久而久之,去的人就少了……”
語氣中滿是遺憾與感慨。
安然驟然想起上次瞅見的那壯漢賣雞蛋,活活被壓了一分五。
可見這雞屁股的錢也不是那麼好賺的。
誰不想多賣幾個錢,來支持家里的花銷呢。
安然腦中靈光一閃,大著膽子道:“大婆!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收雞蛋的話,你們賣嗎?五分一個,就在村里收!”
劉隊長看著個子小小的安然,驚呼出聲,“那不成投機倒把的嗎?”
話還沒說完就被老太太一巴掌給拍到了邊上。
她一臉激動道:“人都快窮死了你還在乎這些?滾犢子的!”說完盯著安然又是另一副和藹面容,“娃子!你說的可是真的?咱們村里的雞蛋你都能收?這麼大能耐?”
安然點了點頭,瞅了眼劉隊長道:“但得保密,對外就說是隊上統一拿出去賣的,我不占你們的便宜,也就來回賺個跑腿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