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臨深回來的時候尚早,甘甜秀還沒有歸家。
他停了車,提著東西進了院子,正在洗衣服的甜丫緊張的站了起來,大聲道:“江哥哥!你找我哥嗎?”
江臨深的眸底閃過狼狽,他皺著眉頭道:“小聲些!這肉晚些時候讓你母親燉了吃,別和你哥說我回來了……”
說完他一反常態的出了門。
甜丫的鼻尖閃過一絲淡淡的血腥味,她往哥哥的房間望了望。
有些不解。
手中的豬大骨新鮮無比,和以往不同的是上面沾的可不是零星的碎肉。
而是一塊塊實打實的豬肉。
甜丫還是第一次見著這般有肉的骨頭,驚訝的張大了嘴。
“哇……”
這是哪家的殺豬匠,莫不是想虧本吧?
在家裝病的安然早就聽見了外面的響動,探出個腦袋瞅了瞅。
“誰啊?”
“江哥哥提過來的肉,讓我們燉了吃……”
甜丫吃力的將豬大骨給端進了廚房,安然緊跟其后,瞅見那明顯大不一樣的豬骨,暗暗咋舌。
這廝是去哪兒打劫了不成?
豬骨處理得細致,中間還順勢敲破了,依稀可瞧見里面飽滿的骨髓。
安然吩咐甜丫去自留地里扯兩根蘿卜,自己先將大骨冷水下鍋,鎖住里面的營養。
老姜拍了一塊,擱在爐子上慢火細燉。
至于那塊上好的里脊肉和豬肝被她放到了旁邊,有另外的吃法。
得了吩咐的甜丫去坡坎邊摘了不少的紫皮菜回來,仔細的抖了抖。
以防里面有小蟲子。
豬肝切片,炒著這菜正合適。
甜丫湊了個腦袋過來,笑嘻嘻道:“姐!這豬肝肯定是江知青特意買給你吃的,他真是個好人……”
安然微微皺眉,糾正她道:“不管有人沒人,你還是和從前一般喚我,小心隔墻有耳……”
“你哥平時為他當牛做馬不少,吃塊豬肝咋了,就是一頭豬,那也虧不了他!”
安然夸大其詞道。
她和江臨深一向是各取所需,她可不會自戀的覺得這豬肝是男人特意買來給自己吃的。
江臨深可不像是這善心大發的人。
若是被他知道了兄妹倆這自作多情的想法指不定背后咋嘲笑她們呢。
十有八九啊,這人是饞了……
……
中午吃的紫皮菜炒豬肝,就著新鮮的霉豆腐和蛋花湯。
也是美美的一頓。
江臨深看著安然雪白的臉色,忍不住將豬肝夾起扔到她碗里道:“別光顧著吃辣嘴的,受傷了也不忌嘴?”
剛將一塊沾滿辣椒的霉豆腐塞進嘴里的安然愣了大概一秒,就對上了眾人那探究的眼神。
她舔了舔嘴,云淡風輕的將豆腐咽了下去。
皮笑肉不笑道:“以毒攻毒懂不懂?”
吃得一時開心,差點忘記了自己是個病患的事實。
她將炒的鮮嫩的豬肝送進嘴里,夸張的咀嚼了兩口,樂顛顛道:“好吃!”
江臨深對她這幅獻寶的樣子不忍直視。
連忙挪開了眼認真吃飯。
倒是甘甜秀狐疑的看了他們兩眼,一時不知道以何種心情去面對江臨深。
請神容易送神難啊!
……
灶上的豬大骨小火慢燉著,整整一大鍋,外加幾個新鮮的蘿卜。
安然本想將林老太叫過來喝碗湯。
想了想還是聽從了江臨深的建議,給老人家單獨盛出一碗去。
在這個年頭家里有啥好吃的,大家都會下意識的給老人送點,這幾年安然和林老太的關系漸漸緩和。
倒也不在意這點東西。
她抬手將甜丫喚了過來,想了想還是決定自己送過去。
甜丫擔憂道:“哥!你別忘了自己現在還‘身受重傷’呢!”
安然抻了抻胳膊,樂道:“沒忘沒忘!哥待會兒就給你表演個身殘志堅!”
正是上工的時候,村子里的人寥寥無幾。
安然在家都快呆得發了霉,借此機會還可以出去遛一圈兒。
提著給林老太送的東西,安然樂顛顛的向著老宅而去。
還沒走到老宅門前呢,就聽見了里面的尖利女聲,這個時間點趙桂花還在地里忙活呢,只可能是討人厭的大姑又回來打秋風了。
安然的腳步微頓,慶幸沒讓甜丫過來。
“媽!最近鎮上就流行這衣裳,貴著哩!我好不容易才幫你搶了兩件,花了好幾塊錢呢!”
林懷翠手中的汗衫布料明顯有些瑕疵。
雖說是女士款,可真配不上流行兩個字。
安然的眼角抽了抽,這不就是她賣給瘦猴那一批貨嗎?兜兜轉轉竟然被大姑拿回來獻殷勤呢。
“奶奶……”
隨著安然的這聲呼喚,本來面色淡漠的老太太掀起了眼皮,立馬換了副表情道:“你怎麼過來了?腿還沒好利索呢!咋的就下地了……”
“沒啥事!給你老人家送點吃的,燉了老半天的豬大骨呢。”
就連湯里都泛著濃濃的肉香氣,晶瑩黏膩的骨髓在骨棒里顫巍巍的抖動。
無比的新鮮。
林懷翠打量著這許久不見的侄兒,皺起了眉頭。
向來八竿子打不出一句話的林堯棠居然也學會了拍馬屁。
還送湯?怕不是腦袋被驢踢了,存心找罵呢!
誰知道林老太一反常態的接過他的東西,慈祥的笑著道:“奶奶沾了你的福氣,就嘗嘗這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