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前用的線啊,那家廠子不給供貨了,不得已換了廠家,新廠家的線,質量不比之前。
加上以前的老繡娘,都走了。
現在這些新來的,哪里有那些老繡娘的手藝好。
我這尚衣閣能撐到現在,全指望你們老客回頭光顧著。”
老板娘探頭,指了下街對面的錦繡莊,無奈道,“斜對面新開了一家錦繡莊,生意興隆,你看我這里,門可羅雀……”
香凝兒順著老板娘的指示,看向斜對面那家錦繡莊。
進進出出的顧客不少,都是軍官太太和富家小姐們。
好多香凝兒都認識,有幾個軍官太太,是她經常在一起打牌的。
香凝兒遠遠看著,發現一位年輕女子從錦繡莊出來,有說有笑著送走了一位官夫人。
把人送走后,她突然朝尚衣閣這里狠狠瞪了一眼,得意笑著,回了她店里。
這就讓香凝兒詫異了。
她好奇的問道:“老板娘,我能問一下,之前的廠家,為什麼不給你供貨了嗎?”
老板娘嘲諷般的笑笑,搖了搖頭道:“可能是,我得罪了錦繡莊的老板了。她把我,當成競爭對手。
又是搶廠家,又是搶繡娘的,存心來擠兌我,讓尚衣閣徹底黃了吧。”
香凝兒疑惑的又打量了幾眼錦繡莊的方向:“剛才那個年輕的女人,就是錦繡莊的老板?”
“是。”老板娘點了下頭,自嘲說道,“人家年輕貌美,自然很多人愿意去她店里買。
她和租界的華人軍官走的很近,男朋友也是那里的軍官,人脈寬通,八面玲瓏。
我是比不得的,說不定啊,改日就歇業了。”
香凝兒頗為詫異的看著眼前老板娘,聽她話里的意思,那位錦繡莊的女老板,是個手腕不俗的交際花,所以才客源滾滾來?
“老板娘,你今天這身旗袍真好看。”香凝兒瞧出老板娘的不高興,忙轉了話題,欣賞起她今天穿的旗袍來,夸贊道。
尚衣閣的老板娘,叫尚盈。
雖然年過三十三,但風韻猶存,一眼就能看出,年輕的時候,是個美人胚子。
她今天身上,穿著一件藏藍色旗袍,繡著暗花,那些刺繡暗花,做工十分精巧。
得體的旗袍,襯著她的身段,也格外妖嬈。
香凝兒打量起對方的身材,心里暗贊。
同時也注意到對方胸前,還別了一枚蘭花狀的胸針。
“這胸針也很漂亮。”香凝兒笑道。
尚盈懷念般的摸了摸身上的旗袍,輕輕開口:
“這身旗袍,是我先生還在世的時候,親手做的,我也是舍不得穿,胸針也是她送我的。”
香凝兒了然,抱歉一笑,沒想到精準踩雷,提到了對方的傷心事。
尚盈的先生,是在兩個月前身亡的,據說是突發疾病,在半夜死的。
他們夫妻關系和睦,十分恩愛。
這個尚衣閣,就是他們夫妻婚后開的。
也是天不作美,拆散了這對鴛鴦。
香凝兒又與尚盈聊了幾句后,便離開了尚衣閣,直接去附近的菜市場。
于媽最近染了風寒,香凝兒就讓她在家歇著,恰好她休假,便包攬了買菜這件事。
剛到菜市場的時候,她就碰到了隔壁住的女房客,忙過去要打招呼,卻冷不丁看到在攤位前買魚的一個身影。
是安子琛。
香法醫像發現新大陸似的往后退了一步,打量起安探長來:“喲~安探長也來買菜?”
安子琛愣了一下,看清楚香凝兒后,旋即說道:“上次你吃的魚餃子,不就是我親自買的嗎,不至于那麼驚訝吧。”
“嘖嘖,賢惠啊。”香凝兒笑道,“你一個人住,親自下廚嗎?”
突然想起什麼,香凝兒回頭去找那個女房客,發現人已經沒影了。
她嘆息一聲,可能是沒緣分吧。
自從上次簽合同的時候,見了一面。
總是與那位女房客,失之交臂。
說起來,他們兩姐弟已經搬來當自己鄰居很久了,卻一次都沒碰到過。
還挺神秘的。
安子琛的聲音打斷了香凝兒跳脫的神思:
“我不下廚,要不然,我去你家吃吧。
我記得香法醫曾經說,我如果幫你漲薪水,就請我吃飯。”
香凝兒微怔,沒想到這個人的記性這麼好,而且居然就直接開口,要去她家吃飯……
讓人意外。
香凝兒大方的拍了下胸口:“沒問題,你想吃什麼?”
“紅燒魚吧。”安子琛指了下攤位上的魚,讓小販包起來。
結果被香凝兒制止住了,香凝兒指了下旁邊一條魚道:“等等,給我來這一條。”
安子琛疑惑的看了眼對方,沒說話。
等提著魚往回走的時候,香凝兒對旁邊的安子琛道:“買魚吃吶,死的比較便宜。
但是要挑那種剛斷氣不久的,又便宜又好吃。
就看魚的眼珠子,清亮通透的,那是剛斷氣不久。
比較混濁的那種,不能買的,說明死了很久。”
安子琛的嘴角微揚,問道:“那如果,那條魚是白內障呢?”
香凝兒停了下來,定定看著安子琛,扯了下嘴角道:“探長,你這樣會沒朋友的。”
“不會的。你看,無論我怎麼說,你還要請我去你家吃飯。”安探長從容的回道。
“……”香法醫的眼角抽動。
好,很好……
香凝兒又挑了幾樣菜,安子琛在旁邊跟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