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所耳聞。”香凝兒笑回,指了下武藤身后的香臺,“提及香道,自然會想起鑒真東渡的故事,把我們華夏盛唐的文化帶回日本。
若論起源頭,早在之前幾百年,就由朝鮮的遣華使、來華僧侶,以及留學生將我們華夏的香文化借鑒回朝鮮,之后才輾轉到了日本。”
香凝兒看向桌上的茶,端起來喝了一口,略帶調侃的語調,“當然,還包括茶禪兩道,正是你們江戶時代,盛行的藝術風流。”
武藤怔愣了片刻,臉上掛起一絲意味深明的淺笑:“那香小姐認為,兩國的香道,熟上熟下?合二為一,豈不是更好?
而我們的愿想,就是在這里,構建東亞共榮的理想國,如此兩國文化將會不分彼此。”
安子琛和展鴻扯了下眼角,均看向武藤,視線多了份潛藏的冷厲,場面一度僵持。
香凝兒掃了眼桌上擺滿的香器,笑著岔開話題,和緩了氣氛:“武藤先生,我們說的是文化交流,你又不是軍人,提那些傷和氣的。
不過我們倒是可以聊聊,有關這香道的不同。”
武藤洗耳恭聽,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就說你剛才這一番操作吧,我發現你們的香道,追求的是一種形式,著重繁瑣的儀式感,看重的也是‘香味’本身。
而我們傳統的香學,是追求香氣對人的綜合性作用,比如身心的陶冶,養生養神,達到人天合一的境界。”
香凝兒指了指這里的環境道,“再比如說這佛門之地,講求眾生平等,那對香而言,也是。
鼻根所嗅一切,統稱為香。而不是,只嗅香爐里的這點熏香……”
“阿彌陀佛。”
一個洪亮的嗓音傳來,打斷了香凝兒的話,一位老和尚跨過門檻,身上披著袈裟,應是這寺里的方丈。
他朝在座的人,單手行禮,“女施主說的在理,品香還在于自己的心境,而不是形式。”
香凝兒看到來人,站起身,回了一個禮,謙和笑道:“班門弄斧而已,我也是隨便和武藤先生聊聊。”
香凝兒看向武藤,語帶輕松,“武藤先生不要在意。”
第8章 懷表
武藤淺笑,也站了起來:“香小姐有自己獨到的見解,難怪川島君總是與我提到你。
還讓我能和香小姐合作,構建海城的制香產業。”
香凝兒笑著看了眼一言不發的安子琛,回應武藤的話:“可我的心思,怕也不在制香上面。
探長,我們是不是該查案子的事了?”
安子琛的神色稍緩,問向眼前的方丈:“您就是龍泉寺的主持,布道師父吧?”
“正是老衲。”布道點了下首,嘆息道,“昨天發生的事情,我都聽寺里的人說了,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
展鴻翻出自己記錄的口供本:“布道大師,我聽寺里的師父說,昨天的那個死者,不是本寺的和尚,而是您收的俗家弟子,一直在寺里做些雜工,沒人知道他來寺里之前,是做什麼的,您了解他嗎?”
布道捋著下顎的胡須,遺憾道:“曹馳在一年前來到龍泉寺,當時我見他衣衫破舊,在此處乞討。
見他可憐,我便讓他在寺里做雜工,平時負責清掃工作。
據他自己說,之前做生意失敗,才落魄至此。
他的老婆帶著孩子跑去外城,改嫁之后就沒有聯絡了。”
“他是做什麼生意的?”安子琛問道。
“倒是沒有提及,但我看他識文斷字,貌似對制香,很有研究,平時寺里的焚香都是他負責制備。”
布道想了想后,繼續道,“他好像還懂些藥理知識,寺中的弟子有個頭疼腦熱的,都會去找他。”
香凝兒有些意外,不動聲色的看了眼身后的武藤,難道真和他有關?
武藤安靜的站在那里,并沒有說話。
“那這個曹馳,平日和誰產生過矛盾嗎?”安子琛繼續問,也不避諱武藤,因為他很想從武藤的神情里,捕捉到蛛絲馬跡。
布道對于安子琛的這個問題,有些意外:“安探長的意思是,曹馳的死,并非那個女學生所為?”
安子琛點了下頭,也沒多言,等待布道的回答。
“曹馳在寺里,和眾弟子的關系都不錯,論起矛盾的話,我記得在用齋的時候,他曾和布說吵了起來。”
“因為什麼吵架?”安子琛追問,示意旁邊的展鴻做好記錄。
“好像是布說有一樣東西丟了,懷疑是曹馳在打掃房間時,偷了他的東西。”
“什麼東西知道嗎?”
“不清楚,兩人都沒有說。”
“這件事發生在什麼時候?”
“就在兩天前吧。”
安子琛看了眼展鴻記錄的本子,低聲問:“你調查的時候,聽說過這個事嗎?”
展鴻搖了搖頭:“沒聽他們提到過,要不我再去問問?”
安子琛看著展鴻,展鴻也看著他,疑惑的歪了下頭。
“愣著干什麼?去啊。”安子琛輕道。
展鴻迅速轉身,跑了出去。
香凝兒好笑的望向門外離開的人影,順嘴問布道:“方丈,你們寺里的僧侶,都會武功嗎?”
“他們都有練功,多少會些。”
香凝兒點了點頭,看來都有可能,是致曹馳于死地的人。
“誰比較擅長,吹箭之類的技能?”香凝兒又問。
布道微訝,不明白香凝兒為什麼會問這個問題,他回道:“這我就不清楚了,寺里武功最高的,就是我的師弟布遠,他負責敦促大家練功,你們可以去問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