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彎腰,湊在展鴻耳邊,沖他的耳垂吹了一下,語氣輕佻道:“小警官,誰不知道今天清生池死的人,就是侯遠啊?
您是在審問我嗎?可我精神力,要是不集中的話。
我的剃頭刀和剪刀,很容易剪偏的,到時候傷了你,可讓我一個柔弱的小女人,怎麼活?”
溫蘭英略顯嬌態的笑里,藏著一把刀,展鴻聽得出來,他愣了一下,旋即,瞇起眼笑:“剪偏了,就偏了吧,大不了我剃個光頭。
再不濟,你傷了我的臉,我就賴上你唄,反正我還沒成婚。”
“……”溫蘭英詫異的看向鏡子里,純真澄澈的那雙眼睛。
展鴻歪頭看向她,再問道:“老板,你和侯遠的關系不錯吧?”
溫蘭英站直身子,笑了起來:“小警官打聽消息的本事,也不怎麼樣啊,難道不知道,我已經有家室了嘛。”
展鴻故作驚訝道:“啊?您有丈夫了?”
溫蘭英笑了笑,笑容里透著一抹苦澀,繼續給展鴻剃頭,扶正對方亂動的腦袋:“當然,我有丈夫了。所以小警官,話不可亂說的。這個世道,名聲對于女人而言,要比命值錢。”
展鴻沉吟了一會,又輕聲說道:“所以,你告訴我就好。
難道你想讓我們探長扯著嗓子,在這里質問你嗎?
他脾氣又臭又硬,你遇到我,算你幸運。
老實告訴我,我幫你跟我們探長說些好話,他就不會為難你了。
這里那麼多客人,我們也算是給你留面子了。”
展鴻嚴肅的說著,盡量壓低音量,僅用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
溫蘭英停下手里頭的動作,喚來剛才那個小丫頭:“曉雯,你來替這位警官剪。”
“哦。”曉雯忙走了過來,從溫蘭英手里接過工具。
展鴻詫異的看到,鏡子里的溫蘭英扯下身上的工作服,扔到一邊,露出里面的格子旗袍。
纖纖細腰,凹凸有致,襯著那張鵝蛋臉,讓這里的男客們都看直了眼睛。
溫蘭英走到安子琛身邊,安子琛微訝,他并未聽清楚剛才展鴻都和溫蘭英說了什麼,不知道她要做甚。
但這個女人的身上,應該未施粉黛,安子琛的鼻子沒有感到不適,這讓他又有些狐疑著,打量了幾眼對方。
水性楊花?貌似又不像,安子琛暗忖。
溫蘭英抿唇含笑,用身子,推了一下坐在安子琛身旁的香凝兒。
香凝兒微訝,身子被她這麼一推搡,不得不向旁邊歪了一下。
她扯了下嘴角,偏頭看向擠在自己和安探長中間的溫蘭英,神情千奇百怪起來。
“探長,您要問什麼,就直接問我好了。我行的端,坐的正。”溫蘭英的手肘,做勢要搭在安子琛的肩頭。
安子琛輕揚眉毛,快速站起身,望了眼香凝兒后,視線落在這個溫老板身上。
溫蘭英的手肘撲了個空,險些摔倒。
她微不可查的蹙了下眉心,看向周圍投過來的目光,順勢抱起雙臂,靠坐在椅子上。
“溫老板,我們進了這里,自然是您的客人。等理發完后,麻煩您跟我們走一趟吧。”
“呵~”溫蘭英冷哼一聲,隨身拿起身后臺子上的一包女士香煙,點燃后夾在手指間,“您說什麼啊探長,我一個小本生意的小女子,您是懷疑,我殺了侯遠?真是天大的笑話。”
溫蘭英看向這里的顧客,控訴起來,“大家來評評理,這幾個巡捕房的青天大老爺,不分青紅皂白的,到我這里欺壓我這個弱女子。
理發插隊,還不給錢。這位探長,剛才還占我便宜,偷摸我,還要帶我去巡捕房,這可讓我怎麼活啊!”
“………”香凝兒訝然的看著身邊單手扶額的女人,她兩根手指夾著的香煙一口沒動,升騰起一縷幽幽煙霧,讓人看不真切對方的表情。
溫蘭英吸了吸鼻子,用手掌蹭了一下眼眶,啜泣道:“剛才這位探長,占完我便宜,就逃走。”
香凝兒的眼神微瞇,瞧著溫蘭英說變就變的臉,有些意外,但這種人,她也見多了。
安子琛站在原地,看著溫蘭英聳動的肩頭,歪了下嘴角。
幾個老顧客看不下去,紛紛大著膽子,指責起來:“警官!你不能這樣啊!租界可是有法律的,你不能帶頭,為非作歹!”
“就是!我是溫老板這里的常客,溫老板的為人,我再清楚不過了。
你要問話就好好問,我們這些人都能夠作證。
但你不能借用職務之便,騷擾溫老板啊!”
安子琛冷眼旁觀著圍觀過來的顧客,他敞開風大衣,露出腰間的槍來,所有人都不吱聲了,往后退縮了一步。
其中有幾個膽子小的,推門離開了這里。
“我要占便宜,也不會先占你的。”安子琛許久,才緩緩開口,看了眼旁邊的香凝兒,“要占,也是先占她的,況且我對人妻,沒有興趣。”
香凝兒的面部肌肉豐富了起來,說不清此刻是什麼心情。
她一直持看戲的狀態,沒想到,還成焦點人物了。
溫蘭英原本欲哭無淚的臉上也變化了少許,詫然的看向安子琛。
或許是沒料到,這個外表看起來一本正經的探長,竟然不按套路出牌。
第7章 茶館蹲點
溫蘭英悻悻然的坐直身子,瞥了眼一旁的香凝兒,香凝兒沖她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