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全子抽搐了幾下嘴角,又道,“大哥,您千方百計留她在山上,其實是再給您和華龍山寨招惹源源不斷的麻煩。”
楊大龍斜眼看了眼小全子,“未必,留著她的利永遠大于禍。”
小全子面上不說破,心里門兒清,他家老大這麼做,無非有兩個原因,一個是看上云姐了,一個是他又收了山下某些人的好處了,不然,他干嘛這麼做?
他們是草莽,是匪寇,是和云卿有著天壤之別人生的下等人,他們守著這一方山水,只為活著,即使偶有下山燒殺搶奪,那也是替山下那些有錢有權又體面的人消災的。
權貴們破財消災,他們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這就是他們的營生。
可云卿和云家真的跟他們華龍山沒有仇恨吧!
至少,小全子知道的關于華龍山寨,和南城云家真無仇無怨啊!
怎麼老大就跟云家杠上了呢!
云卿還沒到山腳下,雨點就跟水珠子往下倒似的下來了,云卿被淋了落湯雞,可她根本找不到一個可避雨的地方啊!
接著便是劈頭蓋臉的冰雹跟白豆似的從天上灑了下來,砸的云卿頭皮發麻……
乖順了一路的馬兒也撒了歡兒的超前跑,四腳朝天搖頭長鳴了起來,幾個來回下來,云卿就被從馬背上摔了下來。
地上全是草和水,掉下去倒也沒怎麼摔疼,但是,云卿的膝蓋磕在一個粗糙的石頭上,瞬間就破皮出了血。
她干脆也不掙扎了,這或許就是她這一世里的命,云家大小姐二十歲前活得太滋潤了,但她也算是勇敢,為了個愛而不得的男人一命嗚呼了,卻把她給坑慘了,讓她來替她承受這一切。
人再怎麼厲害,你也斗不過天,爭不過地,那就算了吧!
大不了被暴雨淋透而感冒發燒致死,再嚴重點被冰雹砸死,一了百了,她就不信還能慘成什麼樣兒。
云卿此時抱著膝蓋,臉埋在懷里的醫藥箱上,既可以護著膝蓋上的傷,也可以護著臉,其他地方就任憑風吹雨打冰雹砸去了。
忽然,頭頂和脊背上沒了被冰雹砸的疼痛了,但是,似乎有冰雹和雨點砸在什麼物件上的“嘭嘭~”聲。
緩緩抬頭,頭頂遮著一把土黃色的傘,她還看到了一雙摸過小腿的男士牛皮靴子,很舊很舊,被雨水沖刷過后看得清楚靴子上的皮都掉了一層有一層,顯然,這絕對不是霍錦修。
第165章 知錯了嗎?
男人一直就那麼站著,似乎就等著云卿說話,可云卿現在都已經放棄與天地抗爭了,還怕什麼鬼神了。
她腦子里沒去思考此人是誰,繼續低頭抱著膝蓋在泥水里坐著。
楊大龍合眼的同時,抬手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單膝半蹲了下來,這才看到了雨傘下蜷縮著的人。
她雖然被淋透了,蝦米似的彎在了一起,身下似乎護著的是她的那個寶貝醫藥箱。
呵~
楊大龍在心底冷笑一聲,逃命還不忘她的飯碗啊!
女人雖然慘的不成樣子,可她一點都不顯狼狽,即使慘坐在泥水里,渾身依舊散發著拒人于千里的傲骨。
云卿這種和華龍山寨人本能的疏離感其實很傷他們的心,雖然,他們清楚自己早已沒了尊嚴,可到底人活一口氣啊!
每次看到云卿這種默不作聲的身體信號告訴他們,她和他們是不一樣的人時,楊大龍心里就不舒服,但作為一個草莽漢子,他倒是不會真跟一個女人計較什麼,說到底,他們就是跟云卿是不同層面的人。
這一刻,楊大龍那點點自尊心徹底被云卿激怒了,男人粗魯的將云卿從地上提了起來,“跑啊!嗯?怎麼不跑了?”
云卿頭發和臉上都流淌著水漬,他干脆從頭上一把撕下頭巾擦了把臉,這才能使得眼睛不那麼難受的瞪著楊大龍。
此時,傾盆大雨夾雜著雞蛋大的冰雹,電閃雷鳴,整個曠野似乎都成了一場天地相連在一起的災難。
那把油紙的雨傘分分鐘就被冰雹和狂風暴雨撕成了碎片,楊大龍直接丟了傘,垂眸見瞥見了云卿的膝蓋在流血。
男人的瞳孔膛大又收縮,來回幾下后,嘆一口氣,手指點在云卿的眉心狠狠戳了下去,戳的云卿一個趔趄倒了下去,男人胳膊伸出去,輕而易舉就把她撈在了懷里,打橫抱起。
狂風暴雨肆虐下,楊大龍深一腳淺一腳的跑著,他才覺得懷里抱的女人竟然這麼輕,完全不影響他跑步。
怕是這些日子給餓的吧!
小全子已經安置好了避雨的地方,身穿蓑笠,頭戴斗篷,拿著一把木制的大傘和雨披跑了過來,“大哥,都安頓好了,云姐怎麼樣?沒事吧?”
“雨披給她蓋身上,去把火生起來。”楊大龍的腳底下沒有停。
小全子給云卿蓋好雨披后,給楊大龍的頭上扣了頂斗篷,撒腿往回跑了去。
終于到了他們的洞口,那洞的頂部也被這場大暴雨給毀了,洞里進了水,此時,洞口成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