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咬牙,溫柔看著她道:“東西少了就少了,咱們再想辦法就是,你先起來。”
“是。”
裴方物在旁邊聽得目瞪口呆,看著溫柔接過包袱去數剩下的首飾,忍不住說了一句:“你這日子怎麼過成了這樣?”
心里掂量著這些首飾的價值,溫柔滿不在乎地道:“我手段陰毒又心狠,不得丈夫喜歡又遭報應,日子不好過是正常的。”
這是很客觀的評價,但是裴方物聽著,就有點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哪有人自己罵自己的?還半點不委屈,這人……怎麼想的?
“進牢房的時候用了兩個金簪。”疏芳咬唇:“剩下的怕也就值三百兩,救不得您。”
三百兩。溫柔摸了摸下巴,轉頭問裴方物:“這里的物價,三百兩能買些什麼?”
裴方物道:“三百石精米,或者在幸城邊兒上買個小院子。”
這世道,房子真不值錢,想起現代大都市可怕的房價,溫柔很想在這兒買套房子過過癮。
然而,現在沒有多余的錢給她揮霍。
“聽起來當本錢倒是堪夠。”笑了笑,溫柔取了一支九鳳步搖遞給裴方物:“這個算是咱們做生意的定金吧。”
精致的金簪,九鳳栩栩如生,眼上的寶石雖小,卻也頗為珍貴,是杜溫柔的陪嫁之物。疏芳看了一眼,沒吭聲,眼眶微紅。
“好。”欣然接過,裴方物也沒說別的,看了她一眼道:“夫人的退路看起來被堵住了,不如就現在幫了在下的忙,也好一起出去曬曬太陽。”
“我正有此意。”溫柔撓撓頭,朝他笑了笑:“本來還不知道怎麼開口求助,您倒是大方。”
“看夫人犯的也不是什麼大事。”
裴方物道:“多救一個人,沒添麻煩,倒是添了點情誼。”
做生意的人最不講情誼,也最講情誼,就看對什麼人了。溫柔微笑,招手讓疏芳過來,把裴方物的口信傳達給她。
“這是信物。”裴方物取了腰間的一支陶笛下來:“路上有人攔,你就拿這個說是裴家的人。”
“奴婢明白了。”疏芳頷首接過東西,提著裙子就往外跑。
第二天,蕭家別院。
蕭驚堂正拿著衙門送來的案底在看,旁邊的縣太爺抿著茶笑道:“沒想到二少爺倒是絲毫不偏私,大義滅親啊。”
收攏手里的東西,蕭驚堂垂眸道:“她做得委實過分了,故而才讓她得些教訓,不過那牢里環境不好,還請大人多多照顧。”
縣太爺一聽,面上笑著,心里倒是有些掂量不清了。
都說這蕭杜兩家的聯姻名存實亡,早晚會散伙,可他瞧著,蕭驚堂不還挺關心那杜氏的嗎?連她殺人未遂坐進大牢,都要這樣關心兩句。
“對了,裴家陶瓷案子如何了?”蕭驚堂問了一聲。
縣太爺拱手道:“多虧二少爺幫忙,那裴方物現在被扣在大牢里呢,要是不肯交出瓷窯,那本官就只有按律一直關下去了。”
蕭驚堂點了點頭,這縣太爺幫了他不少的忙,又是這一方之主,他自然是要給些甜頭的。裴家的陶瓷生意做得不錯,隱隱有與蕭家瓷業競爭的架勢,能提早除去,反正對他沒什麼壞處。
“馬上就是幸城陶瓷大會,裴方物這一關,今年想必又是蕭家一枝獨秀了。”縣太爺微笑:“到時候本官便跟巡撫大人舉薦,將蕭家的瓷器往上頭送。”
“大人勞心了。”蕭驚堂頷首,端起茶杯看了蕭管家一眼,管家會意,將一個紅封塞進縣太爺的跟班袖子里。
縣太爺裝作沒看見,嘴邊的笑意卻是更濃,正想再說點什麼,外頭守著的人卻急匆匆地進來,俯在他耳邊道:“大人,出事了。”
不滿地看他一眼,縣太爺問:“能出什麼事?”
“您還是回衙門去看看吧。”
瞧這人的神色也不輕松,縣太爺心里一頓,起身便朝蕭驚堂拱手:“本官就先走一步了,不知又接到了什麼麻煩案子。”
“大人慢走。”蕭驚堂起身,還他一禮,然后目送他出去。
衙門有什麼案子他不關心,母親臨時有事去了鳳城,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這段時間,他希望杜溫柔能一直呆在大牢里,好讓他清凈清凈。
“少爺。”管家有些憂心:“那牢里也不是什麼好地方,您要不關二少奶奶兩日也就罷了,一直關著……夫人回來,怕是不好交代。”
“我有分寸。”蕭驚堂道:“沒我的吩咐,誰也別去接她回來。”
杜溫柔不是一向自持甚高,覺得杜家的嫡女就是比別人高出一頭去嗎?他偏讓她在那種地方吃苦頭,跟下等人混在一起。杜家大小姐臉上的表情,定然好看得很。
溫柔現在臉上的表情的確是挺好看的。
裴巡撫的親信帶著東西將她與裴方物一起放了出來,縣太爺臉色慘白,低聲跟裴方物賠罪:“這……大水沖了龍王廟了,本官也不知您是裴巡撫的弟弟。”
“無妨。”裴方物脾氣甚好地笑著:“平時的時候,誰也不會知道,大人如今知道了,也望能替在下保密。”
“是是,本官明白。”縣太爺干笑兩聲,又看了杜溫柔一眼:“只是這蕭家二少奶奶,裴公子怎麼也要一并帶走?”
蕭家二少奶奶?裴方物一愣,轉頭往四周看了看:“哪兒有蕭家二少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