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小冰進入房間的時候,入目的是張杏花正紅著眼睛,呆呆的看著屋頂,整個人顯得缺乏生機。
哪怕駱小冰坐到床邊,張杏花除了眼皮動了動之外,便不再有旁的反應。
“你這就這麼想死?”第一次,駱小冰跟張杏花說話的語氣透著冰冷。
這兩日,她不是沒有看到張杏花眼里的死志,也不是不知道張杏花偷偷將她配的藥給倒了。
她沒吭聲,是想給她時間自己想通。
可如今看來,張杏花這是徹底走進了自己的死胡同里了。
張杏花嘴巴動了動,沒有說話,可是眼角卻是有淚低落。
“哪怕你知道你要是死了,你的家人會傷心難過,你也依舊想死?”駱小冰繼續問。
張杏花一聽這話,眼神微微松動了一下,可是卻依舊牙關緊咬,什麼都沒有說。
駱小冰見此便站起身來,“張杏花,你太讓我失望了。”
說完這句話,駱小冰什麼都沒再說,朝著門口走去。
看著駱小冰轉身,張杏花終于不再無動于衷,“小冰姐……”
張杏花的聲音中帶著哽咽,顫抖無助又委屈。
駱小冰停下了腳步,但是沒有轉身。
“小冰姐,不要對我失望,我……我也不想的……”說著,張杏花就啜泣了起來。
小冰姐是第一個給予她肯定的人,她不想小冰姐對她失望。
因為小冰姐,她第一次知道了自己能夠做的有很多,第一次找到了自己人生的意義,要是小冰姐也對她失望了……
越想,張杏花越是恐懼,眼淚也流的更兇了。
駱小冰轉身看著張杏花,沒有靠近,沒有出聲。
憋了兩天,哭出來是最好的療傷方式,所以她不會打斷。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張杏花終于停止了哭泣,淚眼婆娑的看著駱小冰,“小冰姐,我的名聲已經臭了,我要是不死,我爹娘,我的兩個哥哥會被我連累,還有小妹……”
張杏花終于是說出了自己的心聲。
她其實,也想活著。
她想要成為第一繡娘,她想要跟小冰姐一樣厲害,畫很多好看的圖稿。
可是,她不能太自私了。
駱小冰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張杏花的身邊,伸手摸了摸張杏花的頭發,“杏花,你要知道,你是何其幸運,有那些真正關心你的家人。”
張杏花抬眸,對上了駱小冰那溫柔的眸子,眼底帶著幾分的茫然。
“你的家人們從來就不會因為這些莫須有的東西嫌棄你,他們只會為你感到傷心和難過,如果你鉆進了自己的死胡同,那才是真的對不起他們。”駱小冰繼續道。
張杏花聽著駱小冰的話,低頭沉默了。
“杏花,都說人言可畏,謠言確實是利器,可是咱們活著,不能只聽得進謠言,只看得見嘲諷,因為咱們不是為了別人而活,而是為了自己而活,我們要讓那些不看好自己的人刮目相看,要讓那些真正愛我們的人為自己感到驕傲,只要不懼人言,便可無敵。”
張杏花在駱小冰眼里,就是一個迷路的小妹妹,所以她忍不住就多說了些。
此時的駱小冰并不知道,自己這一席話,竟是激勵著張杏花一步一步的朝著自己的目標前進,無論往后遇到什麼困難,只要想到駱小冰此時跟她說的話,都從不退縮,直到她到達了從未想過的高度。
當然,這些只是后話。
張杏花沉默了許久,駱小冰的一句句話敲擊著她的心靈。
不懼人言,便可無敵。
她,當真可以無敵麼?
張杏花的目光,從茫然到堅定,整個人如同撥開了云霧一般,變得清明起來。
門外,張陳氏還有張大全,兩人聽著屋內的對話,眼眶都紅了,卻是齊齊露出欣慰的笑容和一抹放松。
正這時,張二郞從外面進來,身后還跟著兩個人。
一個穿著深紫色綢緞的中年男人,另一個則是他的小廝。
看到來人的那一刻,張大全眸中劃過一抹凝重,不過很快就不動聲色的迎上前,“鐘兄……”
“張兄在就好。”中年男人鐘瀚看著張大全,開門見山的道,“今日我來是為了咱們倆家的親事。”
原來,這鐘瀚是張杏花未婚夫的父親,是個小生意人,與張大全的主家有生意往來,這一來二往之下,兩家這才熟識,最后定了親。
因為有張大全從中周旋,所以鐘瀚這幾年的生意也越發出色了,如此一來,張杏花的親事算得上十分不錯。
一聽鐘瀚是為了兒女親事而來,張陳氏和張大全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擔憂。
張大全想到屋子里的女兒,怕張杏花聽到了會難受,當即就想將人引到旁邊的屋子里,“不如鐘兄先屋里坐,咱們……”
“不必浪費時間了。”鐘瀚淡漠的拒絕了張大全的提議,不管張大全難看的臉色就開口,“我思來想去,覺得咱們兩家還是不太合適,今日特意前來退親的。”
說著,鐘瀚從仆從手里接過一個盒子,“這盒子里是咱們兩家先前交換的信物,還有一百兩的銀票,聽聞張兄被朱家辭退了,想必正缺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