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夫子聞言,蹙眉看向孫夫子,卻是沒說話。
安安看著孫夫子,蹙眉,“敢問夫子,何為大言不慚?”
滿是童稚的聲音,卻十分冷靜,讓不少人的注意力忍不住落在他的身上。
孫夫子卻很是不悅,“夫子說話,哪有你這個乳臭未干的小毛孩插嘴的份?小小年紀就想著投機取巧,勸你往后莫要讀書了,否則讀出來也是害人害己。”
孫夫子這話就說的特別嚴重了,要是換做旁的孩子,怕是這個時候得被說的哭鼻子,并且從此就失去了對學習的信心,從此跟讀書不沾邊了。
安安臉上卻沒什麼波瀾,只定定的看著那孫夫子。
這個夫子,他記得,是收試卷的那個。
娘親說,一個人要是心虛,說話會大聲,并且眼神會閃爍,這個夫子說話就十分大聲,眼神也在閃爍著。
安安想到一個成語:做賊心虛。
孫夫子此時確實是做賊心虛,尤其看著安安朝著自己看來的眼神時,他就有一種自己要被看穿的錯覺。
有那麼一瞬間,他都要懷疑自己面對的根本不是一個六歲的孩子,而是一個很有能耐的上位者。
不過安安沒有看孫夫子多久,而是面向趙夫子,“請問,何為大言不慚,何為投機取巧?還有,學院的夫子都是這樣勸學生不要讀書的麼?”
有言‘大言不慚,則無必為之志,而不自度其能否矣。欲踐其言,豈不難哉’,表達的是說大話不覺慚愧。
而投機取巧,則說的是,憑借小聰明取得成功。
崔文成說安安的學識比他的好,這個其實夠不上大言不慚。
而安安問孫夫子何為大言不慚,也夠不得投機取巧。
想到這里,趙夫子看著孫夫子的眼神中都帶著不快起來。
這個時候,他甚至覺得孫夫子才是那個敗壞學院名聲的人,否則如何能對這樣兩個讀書的好苗子說出那般難聽的話?
可不就是好苗子?
這次考試,大家都知曉難度,所以基本上沒有十歲以下的孩子來參加,可眼前就有倆,并且這倆孩子還能過了海選,過了第一關,如今更是考了第二關,并且兩個中還有一個連第二關都過了。
至于那個沒過的,也才六七歲的模樣,可身上那種沉穩淡定卻是誰都學不來的。
這樣的苗子,要是好好培養,如何不能成才?
于是,趙夫子道:“學院從沒有勸學生不讀書的規矩,立身以立學為先,立學以讀書為本。”
說罷,趙夫子笑問安安,“你哥哥說你學問比他還好,你如何證明?”
孫夫子一聽,有些著急,想要說話。
然而這時,一道聲音傳來,“老夫也想知道,你這孩子如何證明自己的學問。”
見到來人,趙錢孫三個夫子連忙朝著他行了個學生禮,“饒先生。”
來人正是饒育林。
饒育林雖然沒再收徒,但是時而會來學院講學,在學院的聲明極高,人人都十分尊敬。
而這次這麼多人報考學院,甚至有遠道而來的,原因除了衛老先生說要尋找一個徒弟之外,還有既是饒老先生也決定再收一徒。
兩個大儒,同時到德林書院,且同時決定收徒,這麼大好的機會,誰不想把握?
哪怕被選上的可能性太小,可是對于讀書人而言,要是能夠看到大儒本人,那也是十分振奮人心的事情。
且,通過了這次考試,那面上多有光?
總之,饒育林的出現,不僅是夫子們恭敬行禮,就是那些學子們也是一個個面帶向往。
唯獨,安安和崔文成兩個小的,面上并沒有什麼敬畏之色,平淡如常。
事實上,崔文成之所以如此,也不過是向自家少爺看齊罷了。
少爺比自己小都能不動聲色,不畏怯,他更加不能夠丟臉。
崔文成不知道的是,自己如今的這種心思,會給往后的自己帶來天大的造化和機緣。
饒育林朝著三位先生點頭,然后饒有興致的看向安安,想要看看安安要如何回答。
這麼小,還能這麼沉著冷靜的孩子,他是第一次見。
安安毫不畏懼的回視饒育林,道,“我可以當眾作答。”
安安此時臉上的那種自信,就算是那些成年的學子瞧著了,也覺得自愧不如。
這一刻,那些之前嘲諷過安安的人,已然覺得十分愧疚了。
饒育林一聽,便道,“給他準備筆墨紙硯。”
“饒先生,不可。”孫夫子連忙阻撓。
雖然現在才春末,可是孫夫子覺得自己后背已經被汗水浸透。
饒育林看向孫夫子,瞧著孫夫子額際全是汗,不由得蹙眉。
然而這個時候,安安也開口,“不用。”
孫夫子才剛剛松口氣,卻聽安安道,“我可以直接將答案背下來。”
第355章:舞弊
安安這話,頓時讓人倒吸一口涼氣。
背下答案!
這是多麼了不得的事情?
雖說答案是自己書寫,可是在場任何一個人在看到試題的時候,誰不是腦袋發漲,順著自己所學所知去寫,等一場試題寫下來,也只能隱約想起來自己寫了些什麼,誰還能將自己的答案給背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