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最后,基本上都被送去見官了。
這一片,見了官的,又有幾個能活著回來?
反正,這些視線看著這邊的表情都是淡漠,涼薄,甚至是麻木的。
宋瓊冰看著那些眼神,知道是為什麼。
有一種人,連自保都艱難,又怎麼可能會去助人?
這種人,不管什麼時代,什麼社會,什麼國家都有,只不過多少的問題罷了。
宋瓊冰收回視線,看向那兩少年。
“既然怕報官,那為何鋌而走險?”
雖然,不是他們,也總有別人對自己下手。
并且,誰都有自己的理由,誰的理由都是逼不得已。
但是,直覺告訴她,這兩少年背后有故事。
尤其,在小少年提及‘虎子’的時候,眼里是絕望和恐懼的。
她心中有種猜想,只待被證實。
“他們——因為他們都快要病死了——”
宋瓊冰和白芍白術,在兩個侍衛的跟隨和兩個少年的帶路下,走到了這一片的一個比較破敗的屋子前。
根據兩個少年的介紹,大的少年叫伍姜,小的少年叫方應。
這破敗的屋子,是伍姜的家。
只不過,伍姜的父母因病去世了。
后來,伍姜收留了方應,又收留了一些同樣失去了父母并且失去了家的孩子。
所以,宋瓊冰進去的時候,入目所見,是一個雖然破敗但是整潔的房子。
房子里,有很多雙眼睛看著他們。
時不時的,還能聽到這些孩子少年們咳嗽的聲音。
伍姜告訴宋瓊冰,這里,加上他和方應,一共十二個孩子。
最大的是伍姜,他今年有十七歲了——這讓宋瓊冰有些驚訝,因為伍姜看起來頂多十五歲的樣子。
而最小的,只有四歲。
里面,除了兩個小女孩,其他的全都是男孩。
這些人,竟然除了伍姜和方應沒有生病,其他十個,竟然都生病了。
大部分都是普通傷寒,但是拖得久了,就成了大病。
所以一進來的時候,宋瓊冰所見的孩子少年們,都十分的憔悴蒼白。
“原本,我們幾個大的出去找活做,也能勉強養這些兄弟姐妹們,可是現在只有我們能夠找活做,他們看我們人小,給的活都不好,很多時候也不會按時給錢,我們是真的沒有辦法了,我們——”
伍姜眼眶通紅,然后,咬牙,朝著宋瓊冰跪下,“小姐,請您不要報官,那位姑娘的損失——”
伍姜飛快的看了一眼白術,然后道,“我們會盡量的補償的。”
伍姜沒有因為自己的困難求宋瓊冰就此放過,也沒有求宋瓊冰幫助他們的困難,而是說會補償,如此擔當的少年,倒也不錯。
尤其,他一人生活明明可以過得很好,但是他卻無償的收留了這些個孩子們。
伍姜,是大義者。
宋瓊冰很是欣賞。
而白術,早就在知道情況,看到眼前這些的時候,眼睛就紅了。
白術知道城西有貧民區。
白術也知道,貧民區里,肯定也會有很多窮困潦倒的人。
但是,這一刻,白術是佩服伍姜的。
換做是她,她可能不會比伍姜做得好。
咬咬牙,白術拿著自己的荷包,走向伍姜。
“這里面也沒有什麼錢,你——你拿著吧。”
說著,白術就將自己的荷包,塞入了伍姜的手里。
伍姜只覺得,那觸碰到自己手的那只手,無比的柔軟。
而自己的手,粗糙,漆黑。
一時間,伍姜有些自行慚愧,但是耳朵卻在雙手觸碰到的那一刻,覺得滾燙。
手上拿著沉甸甸的荷包,上面是碎銀子的手感,對他來說,這是一筆巨款。
雖然,貪過這個荷包,也搶過這個荷包。
但是,伍姜卻下意識去看宋瓊冰。
因為,現在他知道,這三位姑娘中,只有她是小姐。
她不發話,他不能接荷包。
宋瓊冰看著伍姜,勾唇,“想補償,也行,你現在就去幫我辦一件事。”
伍姜一聽,身子直了幾分,“小姐的讓我做什麼,盡管吩咐,我伍姜必然全力以赴。”
宋瓊冰點頭,“我現在需要三間相連的鋪子,并且鋪子后面必須有大院子——打通的也行,就在剛才那條街上。”
說著,宋瓊冰從袖口里,拿出了幾張銀票,遞給伍姜。
“只要你今日之內能給我將鋪子的地契拿來,就當是你的補償了。”
伍姜看著宋瓊冰手上的銀票,不敢接。
長這麼大,他從來沒有碰過銀票,還是,那麼大額的。
伍姜是認得幾個字的,從前,家里雖然住在這一片,可父母省吃儉用也送自己上過幾個月的學堂。
所以,他看清楚了那銀票的數額。
見伍姜不敢接,宋瓊冰勾唇,冷道,“怎麼?不敢?”
聞言,伍姜一愣。
隨即,這一刻,他心中升起了一種不服輸。
不,只不過是拿著別人的錢,幫別人辦事,這有什麼不敢的?
鬼使神差的,伍姜接過了宋瓊冰手上的銀票,“我,會辦妥的。”
說著,伍姜又有些猶豫,“只是小姐您……”
“行了,既然能辦妥,你就去吧,我就在這等你。”
伍姜一聽,心里忽然有些緊張。
他很清楚,這位小姐要在這里等著自己的另一層意思是什麼。
一旦自己拿錢走了,或者……他的這些弟弟妹妹們就……
伍姜捏緊了銀票,“好。”
說著,伍姜就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