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希望自己的主人看見,不想讓主人傷心。
四名工作人員互換了個眼神。
其中一個悄悄走開了,掏手機給沈志澤撥了電話。
“沈先生,有兩只狗躲起來了,可能不行了,樂萱小姐正在找……”
還沒匯報完,電話那頭的人沉聲吩咐道:“我馬上到,用你們的專業知識,開解開解孩子。”
沈志澤和沈易正在去公司的半路。
沈易開的車,從老爸這話中,他已經判斷出多半是狗出事了。
立即調轉了車頭,一腳油門,家的方向。
父子倆還是慢了一步。
在草坪旁的一棵樹下找到了兩只狗。
一只已經斷了氣,尸體都僵硬了,應該是昨晚就死了。
另一只也只有最后一口氣了,看起來特別猙獰恐怖。
狗嘴裂開,舌頭歪在了一旁,渾身挺得僵直,不停的抽搐,喉嚨里發出痛苦的‘呼呼’聲。
而此時,沈樂萱坐在地上,緊緊的抱著垂死掙扎的狗。
她沒哭,只是不停的撫摸它,輕輕說著話。
“大黃,乖,不怕,奶奶說,苦吃夠了就放下,咱不挺著了……苦吃夠,不挺著了……”
四個工作人員蹲在孩子身旁。
本來還擔心怕嚇著她,準備了一肚子安慰她的話。
可她特別乖、特別冷靜。
沈志澤邁腿就走了過去,也準備了一肚子安慰的話,但也沒派上用場。
狗垂死掙扎的越來越痛苦,四肢伸的僵直。
已經快十分鐘了,這口氣斷不干凈也是一種折磨。
“大黃,乖,不挺著了,苦吃夠了……放下吧……不挺著了,不難受了……”
沈樂萱不停的撫摸它,不停的安慰,冷靜懂事的不像個十二歲的孩子。
愛養狗的人,成人都沒有幾個受得住看著自己的狗死去。
一旁五個大老爺們兒,都不忍出聲打擾她跟狗送別。
沈易遠遠的看著懷抱將死之狗的小傻瓜。
哪還顧得上什麼狗屁潔癖?
三兩步就沖了過去。
“萱兒……”
他試圖勸她放開狗。
可剛開口,她就輕言細語的反駁了回來。
“易哥哥,大黃不臟,陪了我幾輩子的伙伴,真的一點都不臟。”
這話聽起來,也就是形容她跟這狗感情很深。
沈易攥緊了垂在腿側的雙拳。
也不知道哪里來的毅力,他竟然壓制住了反胃的感覺。
狗終于耗盡了最后一口氣,四肢直挺挺的一蹬,腦袋耷拉了下去,死在了小主人的懷里。
“大黃,再見……”
一直沒哭的她,這句道別后,還是滾出了兩串豆子大淚珠。
沈志澤和四個工作人員急忙柔聲勸解起來。
“樂萱小姐,別難過啊!你做的很棒。”
“這兩只狗都是無病無痛自然老死,樂萱小姐不要難過啊!”
“狗狗能老死在小主人懷里,很幸福了。”
沈志澤接話道:“好了萱兒,現在交給工作人員處理這件事,雅娜寵物墓園挺不錯,把狗狗安葬在那里好不好?”
也不容她說好不好,其中兩名工作人員從她懷里強行抱走了狗尸體。
與此同時,沈易彎腰就打橫抱起了她。
沈志澤慢了一步,被潔癖兒子這舉動驚到了。
摟了死狗的妹妹也敢抱?
臭小子這潔癖還能有不在線的時候?
沈樂萱把臉埋在沈易胸口,難過的好半晌才擠出話來。
“易哥哥,我沒來得及送小乖,昨晚他一個人肯定很難受很害怕……”
沈易也沒糾正她把狗說成了人,輕聲安慰道:
“大黃很堅強,一直幫你陪著它,所以它不孤單。”
沈樂萱吸了吸發酸的鼻子,又說:“易哥哥,如果不可以永遠在一起,我希望至少能讓我跟它們每一個都道別……”
這讓沈易有點窒息。
一百二十條狗運回來,我是不是做錯了?這樣一條一條送別得有多悲傷?
如果長大的代價是學會了品嘗憂傷,那麼他的小憨包可不可以永遠不長大?可不可以永遠憨天憨地憨空氣?
把她送回別墅后,不用吩咐也乖乖去洗澡了。
沈易沒急著洗澡,拿對講機給老管家丟了句吩咐。
“拆除柵欄,狗放養。”
老管家驚壞了。
“少爺,這樣做到處拉屎,你怎麼受得了?”
沈易不耐煩的兩個字:“照做。”
“那好吧!”
用了一天時間,拆除了柵欄。
于是,沈樂萱走到哪狗就跟到哪。
但特別有靈性,都很自覺的不往屋里跟,天暗了知道回狗舍去。
沈樂萱帶狗也斯文,時刻提醒自己,這是一群老爺爺老奶奶狗,別瘋,別跑,它們會累。
狗群永遠只跟著沈樂萱轉。
幾個小哥哥拿各種美食誘導都沒用。
沈大潔癖如今回到家幾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簡直比大家閨秀還閨秀。
車也不停車庫去了,就停在荷塘雅居的院子里。
站在門口最后一步臺階上,他伸手就能拉開車門上車,腳都不沾院子里的灰。
不過為了減輕某憨包的心理負擔,他能克服的還是極力在克服。
在自家活動,他就騎單車。
比如去主屋吃飯,走路兩分鐘,他載著小憨包,嗖的一下就到了。
沈樂萱抱著他的腰,有點意猶未盡,每次都嘀嘀咕咕說: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我每次只能唱這兩句,就到站了。”
之所以每次都哼這首歌,是因為她陪三媽媽看過一部好老的電視劇,名叫“幸福像花兒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