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風伸手強硬的扳過她的臉。
無意間摸到了一手心濕潤,他僵住了。
假小子,哭了……
訓練場上斷三根肋骨都只是皺一下眉頭的女人,竟然哭了……
他微微一僵后,頓時手忙腳亂了。
彼此都沒穿衣服,他手都不知道該往她身上哪里放了。
“從……從安,對不起,我深刻的檢討自己,是我不對,你別哭啊……”
藍從安火冒三丈,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沒哭。”
如果不是他摸到一手心淚水,她這嗓音是真聽不出在哭。
可想而知,她從小不知道這樣偷偷哭過多少次,才練到這種不動聲色的程度。
沈風感覺心口像被猛捅了一刀,疼的狠狠一抽。
他明白,因為她是烈士的女兒,哭,她可能覺得是在給父母丟臉。
所以她一直是堅強的,訓練場上不輸給任何男人。
“對不起,對不起……”
他一遍遍道歉,小心翼翼的躺在她身旁。
然后試探性的把她摟進了懷里,不停的親吻她的發頂。
“很疼嗎?比斷肋骨還疼?對不起,我……”
他話沒說完,她伸手摟緊了他的腰,窩在他的懷里,語氣很平靜的說:
“沒有多疼,只是出嫁了,成家了,想起父母,難免有些傷感。”
這麼平靜的語氣說出如此冷靜的話。
而沈風分明感覺到胸前滾燙的淚水一顆一顆滑落。
有哪個女孩不希望出嫁時,有媽媽在耳邊嘮叨,由爸爸拉著小手,鄭重的交到女婿手里。
并且祝福加威脅一番女婿:
‘祝你倆永遠幸福,但如果你不能一直讓我女兒幸福,也沒關系,請不要罵她,更不要打她,給我打個電話就好,我隨時把她接回家。
’
顯然,這種畫面從安只能自己悄悄腦補一下。
沈風只感覺,完了,心都碎了,咋整?
難怪她剛才踹他下床。
這個傻瓜是不好意思在他面前傷感。
說白了就是,不好意思在他面前哭。
他輕聲說:“戰場上我是你的盾牌,生活中我是你的男人,這種‘傷感’在我面前可以隨時有,不準躲起來,這是命令,記住了。”
她終于有了一絲顫音,不過只是平靜的回了一個單音:“嗯……”
他拍著她的背,立即順毛安撫。
“好了,沒事了,以后我輕點。”
“嗯……”
“不過訓練場上我依然不會手軟,你要做好準備。”
可能這就是戰友情。
訓練場上你死我活,一旦有戰爭,我希望你活。
“嗯。”
然后兩人這樣緊緊擁抱著,一夜無眠。
其實都挺興奮的,天快亮了才睡過去。
洞房花燭夜、新婚燕爾的,這一睡就睡到下午了還沒起床。
全家人也就當不知道。
沈老太太吩咐了傭人們:
“竹亭雅居的衛生先不要去打掃,不要打擾倆孩子休息,平時在部隊實在太辛苦了,回家了就讓他倆好好休息一下。”
沈老爺子竟然還叮囑了廚師。
“飯菜隨時備著熱乎的。”
小倆口起床已經是下午三點半了。
沈風臉皮厚,半點沒覺得不好意思,一臉春風得意,走路都帶著騷氣。
藍從安哪還有臉見人?
從十一歲住進部隊開始,她就沒這樣賴過床了。
那時她還在讀小學,每天都是聽著部隊的起床鈴,跟兵哥哥們一樣的作息時間,從不偷懶。
小麥膚色最大的優點,可能就是讓人看不出來她臉紅。
為了化解這股罪惡感,藍從安衣袖一挽,要親自下廚為全家做晚餐。
沈風也連忙跟進去了。
一大家子還真挺期待小兩口的廚藝。
部隊里鍛煉出來的人,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
特別是沈樂萱,無數次趴在廚房門口,伸長了脖子看。
“二小哥哥,安安,好了沒有啊?”
其實她是想進去湊熱鬧幫忙,但是知道做電燈泡不好。
倆人連忙哄:“快好了。”
這絕對是哄小妹妹的語氣,根本不是跟大嫂交流的模式。
廚師也不好意思進去做電燈泡,生怕這小祖宗進去炸廚房,連忙說:
“萱萱你出去看看電視啊!”
門口小祖宗被支開了。
沈風突然想起點事,小聲沖著藍從安說道:“假小……”
這該死的口誤!
他‘呸’了聲,立即改口。
“從安,忘了跟你說件事。”
藍從安習慣性的把他當上司,停下手里切菜的刀,站得筆直。
“你說。”
“小六從十五歲開始習武,你別跟她動手,逗她玩兒可以,這小家伙養得嬌氣,我跟你說過。”
藍從安還沒來沈家前,沈風經常提起小六。
每次看見她在訓練場上把身上弄得青一塊紫一塊。
他就忍不住感嘆一句:‘幸好小六沒來我手下當兵,不然非把我磨死不可。’
有句話說‘鐵骨柔情’,每次提起小六,鐵漢沈上尉滿眼溫柔。
他邊回憶邊告訴她。
‘小六有時候像我,她過六歲生日,我把所有零花給了她,讓她買喜歡的東西,結果她撒著嬌找我老媽買了個,別打二哥,我真覺得小家伙就是我老媽肚子里生出來的,天生就是我妹。’
他還告訴過她。
‘小六高中軍訓,我當過一次她的教官,差點把我磨死,訓練場上最小一只,真怕她哭了,我兜里揣著糖,時不時的偷偷喂她一顆,哄著,最要命的是,我還得早晚給她沖杯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