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聲音輕柔，語氣卻堅定：“方耀，我們是朋友嗎？”

　　方耀抿了抿嘴，終是沒回答。

　　……朋友？

　　上次他都那樣對她了，她不覺得惡心嗎？這麼久不來找他，難道不是因為他惡心嗎？

　　現在她來問這個問題是什麼意思？

　　林桉繼續道：“反正我覺得是。”

　　“方耀……上次在巷子里，你一定很難受吧？所以你才那樣跟我說話。”

　　“我知道你需要時間緩一緩。可是我還是忍不住想找你說話……”

　　她越說越委屈。

　　她大概是完了。

　　前世追鄔元肖的時候，林桉也是一個勁兒地對他好，但無論鄔元肖對她什麼態度，她都沒那麼在意，因為她單純地把他當作追逐的對象，卻從沒想過要他給她相應的情感。

　　說白了就是舔狗。

　　可是現在，在方耀這里，她居然貪心了。

　　她居然想在他這里索求回應。

　　哪怕只是作為朋友相處而已。

　　明白自己這些不成熟的心思后，林桉眼眶里的淚直直地流了出來——

　　滴到白色的裙子上。

　　林桉：嗚嗚嗚我真是個大冤種！前世追一個人追了快十年，這一世又是為愛情流淚的一世嗚嗚嗚……

　　這種情感為什麼克制不住啊……

　　眼淚滴下來的那一刻——

　　方耀揉腳踝的動作變亂了。

　　他抬頭，看見那張委屈巴巴的小臉，心里被什麼東西堵住。

　　難受極了。

　　她以為那天，是他心情不好嗎？

　　可她不知道的是，那天在巷子里，他是故意說出那些話的。

　　他是人人避之不及的野種，是令人不齒私生子，是心理變態的人……

　　他以為那樣說，能讓她害怕，讓她遠離他。

　　他已經決定放她走了……

　　可每次她找馬建良的時候，他自私地希望她能來看看他。

　　那天在手機店對面，看著少女穿著好看的裙子，坐在窗邊吃蛋糕，如油畫一般安靜而美好。

　　他硬生生按捺下去的念頭又一點點被激起。

　　他已經極力克制了啊，為什麼她還要來招惹他？

　　少女還在輕聲抽泣，他放下她的腳，幫她穿好鞋。

　　從茶幾上抽了兩張紙塞到她手里。

　　“別哭了，拿上東西，送你回去。”

　　林桉拿紙巾擦了把鼻涕，再扔進垃圾桶里。

　　拿著包起身跟他出去。

　　腳踝沒有剛剛那麼痛了。

　　她伸出一只手扯著方耀的衣角，另一只手扶著墻。

　　他只是低頭看了一眼，沒說什麼。

　　一路上兩人都沒說話。

　　夏季的風是溫熱的，吹干了林桉臉上的淚痕。

　　方耀這次直接停在了他們家樓下。

　　“以后別找馬建良問我的事情了。”他淡淡開口。

　　“……你都知道？”

　　他偏過頭，不看她那雙無辜而清澈的眼睛。

　　語氣依舊：“我跟你不是一路人。”

　　她極力辯解：“怎麼不是一路人？我們成績相當，理科都很強，說不定以后還能考同一所大學……”

　　“是嗎？林桉，你也看到了，我抽煙打架喝酒，成天泡在網吧。上次跟你說的話，你應該沒忘吧？你說我們是一路人？”

　　林桉咬著嘴唇，心里有一大堆懟他話。

　　到了嘴邊，卻說：“今天你生日，我不跟你吵。”

　　方耀嘆了口氣，“我說真的，你別找我了。”

　　“我也不想跟你做什麼朋友。林桉，那天在巷子里，我說想要你，不是因為我有多喜歡你，只是因為你長了一副讓人想要的臉和身材。”

　　“說實話，你的性格我一點也不喜歡，我最討厭的，是你那個對誰都好的圣母心。

”

　　“我這樣說，你能明白嗎？”

　　林桉眼眶又紅了，抿著嘴不說話。

　　他心里揪著疼，但他必須讓她斷了念頭，哪怕她只是想跟他做朋友。

　　他都覺得這對她來說是一種褻瀆。

　　他知道，她太善良了，老想著拯救他。

　　可一個從小就爛在黑暗里的人，哪有那麼容易被拯救啊……

　　他之前裝作努力學習的樣子，就是陪她玩玩而已，卻沒想到自己會越陷越深。

　　他心里陰暗得透不進一絲光。

　　他怕，萬一哪一天真的控制不住傷害到她。

　　對不起啊，我的小月亮。

　　又讓你難過了。

　　“回去吧，以后就當不認識我。”

　　林桉擦掉眼淚，咬著嘴唇從包里拿出一個小盒子，塞到他懷里。

　　“給你的，你要是不想要就扔了吧。”

　　她心里有氣，又不知道氣從哪里來，說出來的話像是在賭氣:

　　“還有，我才不是什麼圣母！我只對你一個人這樣！”

　　林桉:要不是今天你過生日……我現在就該狠狠踩你一腳啊喂！

　　可看著他漆黑而霧蒙蒙的眸子，她忽然又有些心軟。

　　這架吵得簡直莫名其妙，而且吵架不應該要解決問題嗎？她怎麼覺得兩人根本沒吵到點上？

　　方耀剛剛說得那些話她一個字也不信，什麼討厭她，什麼裝作不認識！

　　要真這麼討厭她，她做那些任務根本就不可能成功。

　　她抿嘴，語氣緩和了些，“我應該跟你道歉，我不該招惹你，對不起方耀。”

　　說完，她頭也不回，直接往樓道里走。

　　他在原地久久不動，心里像被鉆了萬顆孔一樣疼。

　　等她房間的燈開了，他才敢打開盒子——

　　是一枚月牙形狀的耳釘。

第37章 不熟

　　處暑，農歷七月中，暑氣至此漸漸消散。

　　林桉成日待在家里復習下學期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