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不長，但他走得緩慢。

　　不知哪戶人家養了寵物狗，半夜吼叫，聲音傳到大街上來。

　　林桉的氣息附在他左耳邊。

　　半響，少年耳朵上傳來冰涼的觸感——

　　她的手在亂摸。

　　他聽見她柔聲詢問，語氣有些失落：“方耀，你怎麼沒戴我送你的耳釘呀？”

　　“壞了。”他說。

　　“哦。”

　　林桉：不是壞了，是你不愿意戴吧？

　　可是怎麼辦呢，她還是很喜歡他。

　　林桉忽然覺得……

　　喝醉了也挺好。

　　這樣就可以——

　　她拍了拍他的背，輕輕喚他一聲。

　　幾秒后，少年大腦一片空白……

　　？！

　　！

　　！！！

　　！？？？

　　她……

　　在！

　　耍 酒 瘋？？？？！

第55章 錯誤的事情

　　路燈之下，是少女傾泄下來的長發。

　　帶著酒味的氣息輕輕灑在少年的溫熱的臉上。

　　少年驟然定住。

　　大腦宕機。

　　這會真成了干涸半世紀之久的土地猛地一下遇上了細膩而紛紛揚揚的春雨。

　　他被滋潤得不知所措。

　　手指蜷縮，緊緊拽著少女的裙擺。

　　唔……

　　好香。

　　她喝醉了竟是這樣的嗎？

　　看來以后必須想辦法阻止她喝酒。

　　萬一她親了別人的臉怎麼辦？

　　他會瘋的。

　　會瘋的少年此刻正讓少女頭疼。

　　林桉手指抓緊了他的衣領，她剛剛真的只是一時腦熱……

　　現在要做什麼？

　　親了臉，然后呢？

　　他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的?

　　那……再親一下?

　　這樣想著，就這樣做了——

　　酥麻的觸感再度襲來，他嚇得清醒過來，趕緊偏過頭。

　　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林桉被他放在地上，她身后就是路燈桿子。

　　她仰頭，茫然而水霧漫出的雙眸像是要把眼前的少年盯出個洞來。

　　方耀沒有看她，而是盯著人行道上那個破了一個口的井蓋。

　　眸色微暗，沙啞著嗓音：“你喝醉了。”

　　你在耍酒瘋。

　　少女眼神無辜，說出來的話也含了委屈：“是呀，我喝醉了欸。”

　　要不然怎麼敢這樣做？

　　南風吹來，人行道上的香樟樹沙沙作響。

　　兩人的影子重疊。

　　少女身上的香氣環住兩人，她覺得崔樂那一款香水還真挺好聞的，忽然柔聲他——

　　“我身上香嗎？”

　　香。

　　可他不敢說，也不能說。

　　真是要命了。

　　林桉盯著他緊抿的嘴唇，咽了咽口水。

　　她伸出戴著紅繩的手，試探性地拽了拽他的小拇指。

　　少年手指顫了顫，睫毛忽扇。

　　“方耀，我喝醉了啊。”

　　她柔綿開口，那話語像是巫術，傳到他耳朵里。

　　……

　　她真的。

　　很會下蠱啊。

　　算了，他承認。

　　他被她蠱惑了。

　　路燈忽閃了一下。

　　少年反握住她白嫩的手，另一只手護著她的后腦勺，將她往后推。

　　林桉悶哼一聲，背部抵在路燈柱子上。

　　少年微微俯身，姿態虔誠。

　　在他的小月亮額頭處，落下一個帶著溫度的吻。

　　就算被她的酒精纏綿得不清醒，他依然隱忍而克制。

　　——不可以親她的唇。

　　——這是他給自己帶上的枷鎖。

　　這回輪到林桉不知所措了，她被他握著的手一下子出了汗，另一只手垂下來不知要放在哪里。

　　唔……

　　好奇怪的感覺啊……

　　只是被親了額頭而已……

　　心跳好快啊。

　　不知是他的還是她的。

　　方耀此時不知道眼前的少女腦子里在想什麼，只知道，當她另一只手環住他的腰時——

　　他真的很想親親她那誘人的唇珠。

　　他放開她另一只手，圈住她纖細的腰，貼近她。

　　親了親她的眼睛。

　　路燈上方有小蟲子飛來飛去。

　　路燈下兩人影子糾纏在一起。

　　深灰藍天空像覆蓋在頭頂的碩大的星球，緩慢流動的云層從彎彎的月亮身上移過。

　　林桉有些委屈。

　　方耀親她的額頭，親她的眼睛，親她的臉。

　　就是不碰她的唇瓣。

　　她酒勁沒過，頭暈乎乎的，生氣似的用手輕輕掐了一下少年的腰窩那處。

　　少年身體一怔，緩緩從白皙的脖頸處離開。

　　兩人額頭相抵。

　　“笨蛋方耀。”林桉生氣道。

　　“對不起。”他嗓音極其沙啞，氣息熱熱的，灑在她鼻梁處。

　　許久，他松開她。

　　兩只手將她攔腰抱起，緩步走出路燈照射的地方。

　　林桉覺得此刻自己臉上一定紅撲撲的，她不敢有多余的動作，也不敢看他那雙幽深的眸子。

　　她把腦袋縮起來，埋在他頸處，心里卻很難受。

　　她都這樣主動了，他還是不愿意親她。

　　少年身體始終僵硬，卻穩穩把她送到了家門口。

　　他把她放下，從她包里拿鑰匙開了門，輕聲道：“進去吧。”

　　林桉卻站在門口一動不動，“你看我現在被你搞得暈乎乎的，萬一等會洗澡摔跤了怎麼辦？”

　　他幾乎不敢聽懂她話里的意思。

　　“……你想怎麼辦？”

　　她眼眸亮了亮，給他提意見：“你坐我家客廳里，萬一我摔倒了，你還能扶我起來不是？”

　　少年喉結微滾，她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她不知道，可他不能假裝不懂。

　　方耀語氣略顯商量：“早上起來再洗不行麼？”

　　林桉搖搖頭，“一身酒氣，太難聞了。”

　　他沉著音：“不難聞。”

　　她忽然不說話了，但拽著他的手腕，不讓他走。

　　樓道里靜靜的。

　　他聽見少女開口問他：“方耀，你在信里說的，是真話嗎？”

　　當然不是。

　　他抿嘴：“是真話。”

　　她又問：“你什麼時候看我日記了？”

　　他答：“你昏迷的時候。”

　　樓道里混進來一只野貓，輕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