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閹人,曾經是碩宮中最低賤的存在。
他曾卑賤如狗,對任何人都要卑躬屈膝。
可就算如此,那些人也從沒有一人將他當人看。
他們踐踏他、欺辱他、以折磨他為樂,仿佛只要把他踩在腳下,他們便能成為這皇城的主子!
是楚熠將他從地獄中拉出來的。
認識楚熠那年,他只有十二歲,而楚熠當時只有五歲。
五歲的孩童穿著云錦制成的袍子,披著一件一看就很暖和的狐裘,光鮮亮麗,貴氣逼人。
在這宮中,他見多了像楚熠一般的天潢貴胄。
而每次見到這些人,他都只能離得遠遠的,匍匐在一旁,不敢玷污了那些人的眼。
而那次,楚熠竟走到了他的面前,還朝他伸出了手。
那雙手還很小,但卻骨節分明,分外好看。
他這樣的人,又怎配去碰他的手。
他怯懦的不敢看他,更是不敢去拉他的手。
他只敢跪在雪地中,低著頭,將滿臉的污穢藏起來。
可他沒想到,楚熠竟會為了他而屈尊降貴。
他蹲在他的面前,將他扶了起來。
寒冬臘月,那日的雪極大,可他卻沒覺得冷。
那一日,是他命運的轉折點!也是從那日起,他的命不再是他的,而是楚熠的。
他是楚熠的奴,而楚熠是他的主、是他的神明!是他的一切!
“小將軍,別怪老奴!老奴死不足惜,可老奴不能讓公子身陷囹圄,不能讓他被他的敵人折辱!”
匕首離司馬灼清極近,那匕首寒氣逼人,鋒利無比。
王福一手挾持著她,一手將楚熠拉到他身后。
“太子殿下,當年,你曾是公子近臣,你曾為公子掃清障礙,與公子一起將沈家拉下馬。
可如今,物是人非,你已被權利迷了眼,再也做不回那個一心為君、為天下的忠勇之臣!”
“別說廢話了,王福,放開司徒允,孤留你全尸!”
雙目緊緊的盯著場中的幾人,司徒仲心中滿是惱怒。
王福卻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他一臉輕狂的望著那依然溫潤矜貴的男人。
司徒仲如今,不過與他之前所見的那些人一樣罷了。
他們都穿的光鮮亮麗,自以為高高在上,可其實他們的心早就骯臟的連狗都不愿吃。
“太子殿下怕是沒看清如今的局勢,如今主動權可在我們這邊。我要你立刻給我們準備好馬車錢糧,放我和公子離開。
待到了安全地方,我自然會放了小將軍。
如果太子殿下不配合,那我只能殺了司馬小將軍了!”
“殿下,不要聽他的,不能放他們走,臣死不足惜,可若是讓他們逃了,魏碩兩國之戰一觸即發。殿下……”
“你閉嘴,再說話我殺了你!”匕首劃破司馬灼清的脖頸,在她脖頸上留下一條細痕。
鮮血瞬間流了出來,王福一步步向后退著……
“太子殿下可想好了?”
“給他們馬車錢糧!”
“殿下不可……唔!”
“小將軍還是不要說話了!公子對您有情,可老奴卻心狠手辣,不講情面!要是不小心劃破您的動脈,那就……得不償失了。”
匕首再次深了幾分,鮮血越流越多,王福一步一步向后退著,轉瞬就退到了州府門口。
一輛馬車早已停放在門口,王福挾持著司馬灼清,護著楚熠,一步一步退到了馬車旁。
“公子,您先上去。”一邊謹慎的觀察著周圍,王福沉聲說道。
從王福劫持了司馬灼清便一直沒說話的楚熠卻在此時搖了搖頭,剛才他看得清楚,并非王福主動劫持的司馬灼清,而是司馬灼清主動往王福刀口上撞的。
他心中已清楚,司馬灼清信他!
這……便足夠了!
只是,他也清楚,即使司馬灼清信他,他也逃不掉!
從此處到碩國路途遙遠,若是以前,他和王福兩人偽裝一番尚能逃脫。
可如今他內力全失,況且他清楚,第三次軟骨散怕是隨時都會發作。
他走不了,就算如今能順利逃走,也會死在半路上。
雖不知道司馬灼清如今的計劃是什麼,但他還是想再幫她一次。
王福只是一個奴才,又劫持了司馬灼清,若是落入司徒仲手里,必死無疑。
而他不一樣,他身份特殊,司徒仲還不敢讓他死!
就算兩國交戰,他也需要他這個人質!
他會折磨他、侮辱他、利用他,但他唯一不會做的便是讓他死!
而只要不死,一切便都還有可能!
“公子,快上馬車!”王福看楚熠并沒動作,急忙著急的催促著。
司馬灼清眼中也閃過一抹急切,不知道楚熠到底在搞什麼。
卻也在此時,一根利箭突然從遠處射來,司馬灼清眼中精光大盛,她已清楚,楚熠怕是早就看出了司徒仲的意圖。
趁著王福出手打落利箭時,司馬灼清總算脫身。
在第二根利箭射來時,司馬灼清已出手制住了楚熠。
“逃!”司馬灼清和楚熠的聲音同時在王福耳邊響起,王福心中一震,緊咬著牙關,做出再次攻擊司馬灼清的動作。
“抓住他!”
“別讓他逃了!”
眼看著魏國士兵已經攻了過來,王福只好裝作惱怒的樣子,一腳將司馬灼清踹到一旁,借著馬車的力氣,瞬間飛到空中,施展輕功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