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灼清不知何時放開了對他的束縛,而他也抬起頭來,滿臉污穢的盯著頭頂那個冷若冰霜的女人。
“這……這便是你想要的?這便是你想要看到的?”
眼中的傷痛再也無法掩飾,他狼狽的跪在地上,沉痛的望著曾經令他日思夜想、魂牽夢縈,也愛入骨髓的女人。
“若我真的將這些飯菜吃完,你便能原諒我?我們便能回到曾經?”
“別開玩笑了!司馬灼清,回不去了!我們早就回不去了!”
“你只是想要羞辱我罷了!只是想要報仇而已!”
“可你,何必如此呢?”
“自我來到魏國那天開始,我就說過,為你我可以低到塵埃、可以拋下尊嚴、可以付出一切。”
“你想看到我這般低賤的活著、看到我生不如死的活著。”
“只要吩咐一聲,我便會滿足你。”
“你……”
“阿灼啊!你總是不信我,不信我對你的誠意,不信我悔過之心,更不信我心中對你的感情!”
“你覺得我心不誠,覺得我只是嘴上說說當你的奴隸,你便親手在我額間刻下了這烙印……”
“你覺得我不是真心悔過,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試探,你拿鎖鏈綁著我,一次又一次打我、罵我、辱我……”
“你覺得我對你的感情都是假的,你覺得我別有目的,你信了司徒仲偽造的那封密信。”
“可是阿灼啊!我求你用你的心看一看好嗎?”
“阿灼,今日,我便讓你看看我對你的誠意,讓你看清楚我的悔過之心,讓你看到,在天下與你之間,我選擇的永遠都只是你!”
脊背彎下,頭顱低下,楚熠跪在地上,竟真的去吃被打在地上的飯菜。
司馬灼清的雙眼早已濕潤,她早就信他了,在第一次來地牢看到他的那一刻,他就信他了!
她既已確定情蠱不是他所下,情藥也不是他所下,既然已經確定刺客是司徒仲所派,她又怎會還不信那信是司徒仲偽造的呢?
從來不信她的是他!
曾經是,如今還是!
曾經他便因為楚璃的幾封信件而確定她與司馬家背叛了他;而如今,他身陷囹圄,便覺得她對他的情意不能戰勝情蠱。
覺得她是因為情蠱才會肆意折辱他。
但他卻從未想過,她對他,從來都有諸多不忍。
因為他,她一個女子征戰沙場,拼死訓練;
因為他,她寧愿終身不嫁,寧愿不要一生一世一雙人;
因為他,她日日與情蠱作斗爭,日日跪在司徒仲腳下,對著敵人卑躬屈膝,隱忍不發……
抬頭將眼中快要溢出的眼淚給憋了回去,司馬灼清身側的手緊緊握著,任由尖利的指甲刺進肉中;
任由鮮血灑落,痛徹心扉!
深深吸了一口氣,在楚熠低頭去吃地上已經臟了的飯菜時,司馬灼清手中的一粒藥丸也‘不巧’的掉了下去,混進了楚熠面前的飯菜中。
從剛才見到楚熠之初,司馬灼清就已經確定,楚熠第三次軟骨散發作了。
因為當時在她靠近他時,她明顯察覺到楚熠全身都在發顫。
她不知道他到底忍了多長時間了,前兩次他軟骨散發作的場景還歷歷在目,而第三次,比前兩次加在一起都難熬。
有多少人即使在有解藥的情況下也沒熬過去,而楚熠,他竟在這陰暗潮濕的監牢中,每一刻都在生生忍著。
他不是想要絕食,想要撞墻自殺,他只是沒有力氣吃飯,而撞墻,不過是為了緩解軟骨散帶來的痛苦罷了!
盡管生氣他對她的不信任,埋怨他在軟骨散發作的第一時間沒有想辦法通知她。
但對他,她更多的還是心疼。
她知道,她永遠也不可能再怪他,也永遠不忍再懲罰他。
若這次,他們都能活下去,她想,她一定會選擇原諒他。
余生,與他一起甜甜蜜蜜、相攜到老!
第319章 我若不讓你死,你便連死的資格都沒有!
可她卻也害怕,就算她原諒了他,他便能不怪她嗎?
她與他之間,似乎已是無解!
可就算無解,她也想要再次拼上一拼。
她不信命,以前不認命,往后也絕不會認命。
既然已經想通了一切,那她就會一條道走到黑。
即使這條路是錯了!她也義無反顧,絕不后悔!
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死在牢里,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被軟骨散折磨致死。
那軟骨散是她逼她喝下的,既然是她造的孽,那她自然要償還、自然要收拾殘局。
之前,喬宇齊找她時,不僅說了情藥情蠱之事,還將軟骨散的解藥給了她。
喬宇齊當時便已經猜到,司徒仲還有后招,也怕自己到時不能守在楚熠身邊,所以便將解藥交到了司馬灼清手里。
他知道,司徒仲不管要如何對付他們這幾個碩國人,囚禁也好、殺了也罷!他都不會動司馬灼清。
因為司馬灼清是魏林軍主帥,她是將軍,是唯一能幫他拿下陳王的人、也是唯一能幫他坐穩太子之位的人。
所以,解藥交給司馬灼清,最是合適!
他自顧不暇,唯有司馬灼清不管在什麼時候,都能在楚熠軟骨散發作時想辦法將解藥送到楚熠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