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我想了許多許多,不知不覺間,就睡著了。
而我不知道是,在我睡著后,楚滄就從床上下來,他走到軟榻旁,點了我的睡穴,又將我抱到床上,自己再上來,抱著我入睡。
第二日一早,我醒來時,楚滄不知去了哪兒。
我坐起身,看到我睡在床上時,眼中閃過一抹疑惑。
我揉著眉心,剛穿上鞋,門就被推開,接著我看到楚滄端著幾盤素齋走了進來。
“妍兒醒了?我去膳房那邊取了飯菜,妍兒快去洗漱,我們一起吃。”
“陛下怎麼還沒走?”我并未去吃飯,而是看著楚滄,冷冷的問道。
楚滄動作一頓,過了一會兒才笑著解釋:“我陪妍兒用完膳再回宮,不過妍兒,你如今懷了身孕,這次要不要與我一起回宮,慈云庵是方外之地,環境清苦,我怕……”
“我不會回宮,這個孩子,我也不會留下來的。”
不等楚滄把話說完,我就冷聲打斷他的話。
楚滄臉色瞬間變的慘白,眉宇間也閃過一抹慌亂。
他急忙跑到我的面前,半跪了下來,用力握住我的手:“妍兒,別開玩笑,我知道你怪我、恨我,可孩子是無辜的。你不能因為我曾經做的那些錯事,就懲罰孩子,不讓他來到這個世上啊!”
靈妍與楚滄30 司徒靈妍,你怎麼敢?
“陛下若想讓我留下這個孩子,那就請陛下從慈云庵離開,并發誓永遠不會踏足這兒。不然,我現在就一碗藥殺了腹中孩兒。”
將手從他手中抽出,我的手用力攥成拳。
指甲陷入肉中,鮮血淋漓,但我卻告誡自己不能心軟。
我與楚滄不會有好結果,之前他帶給我的傷害與痛苦,我這輩子都忘不掉的。
雖然他如今看似對我很好,可他是皇帝,一時的內疚,又能維持多久呢?
若我此時當真原諒了他,強迫自己將從前的種種忘掉,將嬤嬤的死忘掉。
等幾年后,或者更短的時間,他心中的愧疚消散,再因為其他事,或者莫須有的罪名不相信我,懲罰我,我又當如何?
最是無情帝王家,楚滄之前帶給我的所有,已將我的心徹底傷怕了。
如果我因為一時心軟隨他回宮,再被楚滄傷害,我恐怕我經受不住了。
人心太脆弱,承受不住所愛之人的一次又一次傷害。
……
我與楚滄再一次鬧的不歡而散,桌上的飯菜已經冷卻,楚滄也早已摔門離去,可我依然坐在原地,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寒風吹進,半敞的窗戶被吹的啪啪作響。
淚水氤氳了雙眼,我看著眼前模糊的世界,只覺得心里好疼好疼!
或許從我喜歡上楚滄……不,從我遇到楚滄的那一刻,我就輸了!
我們倆的相遇本就是一場錯,就算當時,我們因為彼此的責任不得不和親,我也不應該把心丟掉,不該對他抱有期待,不該以為我們真能成為一對普通夫妻。
楚滄離開后,我消沉了好幾日。
我整夜整夜的睡不著,孕吐更加嚴重。
紅芹心疼壞了,楚滄也派了宮女嬤嬤還有太醫醫女前來伺候,而他也真的沒有再在我面前出現過。
只是,每當夜深人靜,當我在床上輾轉反側時,我總覺得有人在盯著我看。
但每當我走到窗前,打開窗戶,朝外看時,卻什麼也沒有。
我每日心神不寧,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也一直在糾結,到底該不該流掉這個孩子?
盡管我恨楚滄,不能原諒他,可正像他所說,孩子是無辜的。
他什麼也不懂,投胎到我腹中,想睜眼看一看這個世界,難道我也要剝奪他來到這個世界的權利嗎?
可依著我與楚滄如今的關系,他來到這個世上,又該如何自處?
若我真的生下他,我還能一輩子待在慈云庵嗎?楚滄又會允許嗎?
即使我堅持待在慈云庵,楚滄也會把孩子搶走,我難道到時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被楚滄搶走?
可楚滄是孩子的父親啊!他們血脈相連,我沒有權利讓他待在慈云庵,陪我受苦!
我承認,如今的我在躲避,在逃避楚滄,可我真能逃一輩子嗎?
我與楚滄之間已經有了牽連,就算我打定主意要離開,僅僅是因為孩子,楚滄也一定會追來的。
那若是我把孩子丟給楚滄,我自己離開呢?
不!不行!我怎麼舍得?
楚滄是皇帝,若我離開,他一定會重新娶個皇后的,就算他不娶皇后,他也一定會封很多妃子的。
我見過后宮太多的勾心斗角,爾虞我詐。
父皇的兒子們,就沒有一個活著長成的。
唯有司徒仲活下來了,還是因為他從小就不在宮中,沒人知道他的身份。
“紅芹,我需要你幫我辦件事。”
終于,我下了決定!
我讓紅芹偷偷去找了庵中的尼姑,而后讓她混在要下山采買東西的尼姑中,扮作尼姑,我山下的藥房幫我買了藥。
事情進展的很順利,這晚,當紅芹端著剛剛熬好的湯藥進來時,還沒說話,就先紅了眼圈。
“娘娘,您……您真的……真的決定了嗎?”
“……決定了。”伸手撫摸著已微微隆起的肚皮,我看著桌上的湯藥,心中疼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