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仿佛是尋鶯兒,因鶯兒在小丫鬟里頭最鶴立雞群,因此云舒心中了然,想了想才說道,“鶯兒想到了自己還有些旁的差事,因此出去了。姐姐稍等會,她一會兒就回來。”
哪里是有差事,不過是去領賞去了。
只是云舒一向不喜歡背地里說人閑話,因鶯兒把手里的活兒都忘了只去領賞錢,這樣的狀她還告不出來。
想必不過是領個賞錢,再吃些點心,一會兒就能回來了。
“不了。”琥珀不動聲色地看了云舒一眼,眼底多了幾分溫和。
這府中的小丫鬟勾心斗角的更多些,素日里為了一點大丫鬟們的青睞,或者想要自己往上爬背地里說壞話兒的不知道多少。
可是她都站在這兒抓住了鶯兒不在屋里,這小丫鬟還知道給鶯兒描補,倒也勉強算是個好的。
因云舒不肯說鶯兒的壞話兒,此刻只是埋頭整理自己的衣裳,琥珀慢慢地走到茶爐前看了看正滾燙的茶水,不動聲色地說道,“瞧著你眼生,也是前些時候進來老太太院子的?怎麼沒有看見你。”
老太太的院子里前些時候放出去一批到了年紀的丫鬟,因此才補了八個三等的小丫鬟進院子,本也是打算調教幾年,日后慢慢提拔上來,免得她們這些大丫鬟被放出去以后老太太身邊沒有貼心服侍的人。
這些小丫鬟平日里嘰嘰喳喳的,也時常圍著她們這些能給老太太拿些主意的大丫鬟們轉。
只是琥珀卻覺得自己瞧著云舒眼生,仿佛沒有十分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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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粗粗笨笨的,不及別人懂得規矩,因此在學規矩,免得不小心沖撞了主子和姐姐們。”
云舒只是上前,見琥珀垂頭試了試茶爐上的茶水的溫度,急忙問道,“姐姐是要喝茶嗎?”
她一抬頭,琥珀垂目就看見了一張十分美麗的臉。這臉生得漂亮,小小年紀就稱得上是眉目似畫,拔尖兒的出眾。只是見這張臉上有幾分黯淡,似乎皮膚不怎麼好,琥珀垂了垂眼角點頭說道,“倒一壺雨前龍井。三爺一會兒回來,最喜歡這個。”
這茶爐上今日就熱著一壺雨前龍井,云舒倒了一些在一個青瓷茶壺里,又看了看琥珀。
她手腳也十分麻利,且也不主動自作主張,也不顯擺自己多麼的伶俐,琥珀頓了頓,對她說道,“拿著。與我一塊兒去老太太的屋兒里。”
她這樣的大丫鬟一向都不會動手做事的,平日里除了在老太太的面前奉承玩笑,給老太太解悶兒,也不過是做一些十分簡單的活兒,說起來,過得比平民小戶家的小姐還輕松自在。
云舒的目光在琥珀白嫩的手指上一閃而過,聽話地拿盤子端了茶水,跟著她就往老太太的屋里去。
唐國公府的老太太乃是如今唐國公的親娘,因唐國公孝順,唐國公府顯貴,因此滿府的風流富貴,幾乎全都匯聚在老太太的院子里。
素日里丫鬟們除了樂意去服侍唐國公與唐國公夫人那一房之外,最愿意的就是來老太太的屋里侍奉。畢竟老太太是府中最年長的主子,說起來,從老太太院子里出來的丫鬟也格外體面些。
不說各房都瞧著老太太給幾分面子,就是老太太院子里的賞錢飲食起居一概也都是最好的,斷然沒有叫府里刻薄了老太太院子里的待遇的事。
只是云舒沒有想到,平日里只叫人傳話兒,叫小丫鬟送茶水的大丫鬟竟然會親自來了茶水間。
不然,端了茶水往老太太面前露臉的事本該是鶯兒的。
鶯兒要強,也一向都想要在她們這些小丫鬟里頭做個尖兒,她也等閑不愿意為了一次兩次露臉的機會就與鶯兒爭執。
畢竟,她也算是看明白了。
就算不露臉,可是憑她的年紀,就算是在老太太的院子里熬兩年,熬得上頭的一等二等的丫鬟都嫁了人,自己總能混上去。
何必十分出眾,反倒鋒芒畢露,咄咄逼人呢?
鶯兒只怕也知道,自己總是掐尖兒要強的,在小丫鬟里雖然被人羨慕,可是非議她的其實也有不少。
心里想著這些,云舒卻只能心底嘆了一口氣,捧著茶盤就往老太太的屋里去了。她還是第一次進老太太的屋子里,一進門就嗅到了一股淺淺的暖風,熏得不知是什麼香料,溫和怡人,叫人心中順暢。
大大的花廳里擺放著高大的多寶格,上頭的金玉盆景,瓷器花瓶都非常精美,冷眼瞧著就十分貴重。正中還有一個大大的香爐,仿佛是白玉雕琢,剔透晶瑩,正飄著些香煙,兩旁的紅木雕花的椅子與小案都是八成新,最上首正坐著一個慈眉善目的老人家。
她在家里只穿著一件五福捧壽的家常衣裳,見琥珀進門,便微微頷首。
云舒站在琥珀的身邊,也給這位老人家福了福。
這就是唐國公太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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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頭白發,眼角都帶著細密的紋路,看起來慈眉善目,頤養天年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