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殷殷叮囑,唐三爺便笑著答應說道,“兒子明白。”他與宋王府走動得頻繁,到底是宋王府的女婿,唐三爺為人風雅卻并不清高自詡,素日里對宋王府十分親近,也不怕別人說他為了前程對老岳父溜須拍馬。
若說當真那樣清高,當初唐三爺也不會迎娶合鄉郡主這樣的王府貴女了。
既然娶了人家的掌上明珠,那就沒有什麼需要十分避嫌疏遠的地方。
“那就好……”老太太便斟酌起來。
“母親有話要叮囑兒子?”見老太太沉吟,唐三爺一向孝順尊重母親,急忙放下茶盞探身問道。
“這話,說起來不過是我這個老太婆平日里嘮叨了些,只怕你是不愛聽的。”
“母親這說的是什麼話。您是兒子的母親,兒子聽您的話還來不及。”唐三爺急忙說道。
“既然這樣,那我就多囑咐你幾句。你聽不聽,都在你的本心。”老太太見云舒給自己添了些奶茶,便端起來喝了兩口潤了潤嘴唇,看著唐三爺緩緩地說道,“這話,從前我也叮囑過你大哥,叮囑過你二哥,并不是你一個人的事兒。”她的神色之后帶著幾分慈愛,見唐三爺急忙起身束手在自己的面前,便伸手幫他整理了一下他的衣裳笑著說道,“這衣裳的錦緞倒是極好的,難得的是又柔軟又微涼……這是里頭加了天蠶絲?”
“是。是郡主叫人給兒子做的。加了天蠶絲,格外涼快,又不顯得十分打眼。”
唐三爺雖然出身豪族,可是如今在翰林院當差,翰林院大多都是讀書人,清流,尋常看不上那些京城之中的勛貴敗家子。
因此唐三爺出門如今很注意穿戴,與清流在一塊兒的時候穿得文雅簡樸,與權貴在一塊兒的時候就穿得花團錦簇一般做個風流公子的樣兒。
他今日去翰林院當差,自然不好穿成富家子弟那樣兒,那也不合群,時間久了只怕就與同僚們疏遠了。
“郡主待你倒是用心,打從她嫁過來,你在外頭的穿戴倒是從未出過錯兒。這樣的料子,想必王府也不多。”
“是。”唐三爺笑著應了。
老太太頓了頓便緩緩地問道,“既然郡主有心,能好好照顧你,那我就放心了。”她看著唐三爺慢慢地問道,“我怎麼聽說今日你在外頭叫珍珠給攔住了?”她便對唐三爺平和地說道,“服侍主子,是奴婢的本分。只是越俎代庖……她這做來給誰看?”她這明顯是有發作珍珠的意思,唐三爺俊美的臉上微微變色,急忙對老太太輕聲說道,“都是兒子的錯。只是珍珠……兒子已經叫她安守本分。”
他今日雖然因被珍珠攔住心中不悅,可是卻還是顧念從前的情分。
哪怕他與合鄉郡主琴瑟和鳴,與珍珠之間已經疏遠,可是念著珍珠為了他做妾,難免要護住她些。
“你既然都知道這事兒不好,難道她不知道?”
“母親……她為了我,退了李家的親。”唐三爺見老太太沉默地看著自己,便急忙露出幾分央求地說道,“兒子日后會好生教導她,叫她明白……兒子知道郡主是兒子的妻子,兒子要護著郡主。可是珍珠……都是兒子的錯。兒子日后不會縱容她。只求母親不要斷了她的活路。”
若老太太發作,那就不是慈眉善目,只怕就是怒目金剛了。見老太太沉吟起來,唐三爺不由露出幾分央求。
老太太微微點頭。
“這事兒郡主都沒來叫人跟我說什麼。”她看著唐三爺淡淡地說道,“只是這正是我要對你說的話。你兩個嫂子有孕的時候我就跟你兩個哥哥說過,婦人有孕,最為辛苦。若不是為了自己心愛的夫君,誰會辛辛苦苦生子?生孩子就是鬼門關,這是一件。還有辛辛苦苦一整年……女子這一整年多麼難過?可是男子卻趁著妻子辛辛苦苦給自己生孩子的時候去風流快活,我覺得這不應該。”
“您說得是。”
“你既然覺得我說得對,那就好。”老太太便露出幾分笑意,對唐三爺溫和地說道,“我不是攔著你不叫你納妾的人。你大哥,二哥也都是有妾的。就算是庶出的孩子如今也都不少了。”見唐三爺認認真真地聽著自己的話,俊美的臉嚴肅地繃緊,她和聲說道,“這是咱們家里的規矩。爺們兒納妾,我不攔著。可是妻子有孕的時候,我反倒希望你們都干干凈凈的。你也只陪著你媳婦兒,不過是熬他一年也沒什麼。守著她,看著她的辛苦,看著自己的嫡出的孩子在她肚子里慢慢兒長大,這才是個父親該做的事。”
“是。”唐三爺沉聲答應了。
“你看著這孩子長大,心里對他自然只有更加疼愛的,父子之情才更加親密。不然撒手不管,只等著妻子給你生出來個現成兒的,少了參與的樂趣。”
老太太溫和地說道。
唐三爺便露出幾分溫柔來。
“您說得是。是兒子行事不檢,叫母親擔心了。”他側坐在老太太的身邊輕聲說道,“兒子總是有糊涂的時候。母親若是見兒子有什麼做錯,求母親點醒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