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唐國公在的時候,這些小丫鬟都覺得唐國公是個嚴厲的主子,不及老太太溫煦,不及唐三爺春風化雨一樣的溫柔,也不及唐國公世子的優雅和氣。可是當真的發現出了事她們才都發現,原來在這些之外,唐國公才是她們的主心骨。
因云舒問起這句話,這丫鬟越發地哽咽了。
“姐姐在外等會兒,我去請老太太起來。”宮里鬧了兵變,唐國公消息全無,這樣的事是不能對老太太遮掩的。更何況看著丫鬟就知道,如今這國公府里頭的人只怕都已經六神無主,怕是沒有定海神針,不說唐國公回來之后怎樣,就說眼下,國公府都要亂起來了。云舒顧不得跟著丫鬟安慰什麼,轉身匆匆就回了屋子,就見老太太已經皺眉撐著額頭靠在床頭上,見云舒過來便問道,“外頭亂糟糟的,怎麼了?”
她的聲音有些疲憊,顯然被打攪了睡夢,此刻是有些倦怠的。
云舒眼眶一紅,眼淚都忍不住掉了下來,卻急忙忍住了,先張羅著把保暖的外裳還有斗篷都拿到老太太的面前,這才輕聲說道,“老太太,您先穿上衣裳,容我慢慢兒跟您說。”她一邊服侍老太太穿衣裳,一邊把外頭的事簡單了當地跟老太太說了。等老太太臉色蒼白地知道了這些,云舒便急忙對老太太說道,“您別著急。今日進宮的不僅國公爺一位勛貴,不是說好幾家的勛貴都已經進了宮?這都天潢貴胄,而且國公爺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扶我起來。”老太太顫巍巍地說道。
云舒急忙服侍老太太穿了鞋,這才扶著老太太急忙問道,“您要去哪兒?”
“叫琥珀傳話兒過去,叫各房的夫人小姐公子都來我的上房,這樣動亂的時候,國公府的安全也是不能保證的。”見云舒的小臉兒煞白,卻還是急忙點頭,老太太摸了摸云舒的臉頰,眼底帶著幾分堅韌地說道,“如今叫全家都來上房,叫大管家把家中護衛聚攏過來,看府門的看府門,看院門的看院門。上房里叫那些粗使的婆子拿著兵器守著。這樣動亂之時,宮中如何,我是管不著。只是不能叫些渾水摸魚的,沖擊我們國公府。”
誰知道如今兵變的到底是什麼貨色。
如果真的有亂軍想要渾水摸魚,闖入國公府的話,那這一院子的女眷但凡吃點虧,就是不得了的事。
云舒急忙答應,正想出去請琥珀進來,卻見琥珀已經匆匆而來。她的臉色蒼白,卻沒有慌亂,進門見老太太已經起來了,頓時松了一口氣,上前對老太太說道,“老太太,大管家在外頭求見。”她的沉穩叫老太太露出幾分笑意,叫云舒和琥珀跟著自己,老太太出了門,叫了大管家到自己的跟前回話,就叫琥珀帶著幾個大丫鬟把自己的話傳給各房的女眷,這時候等聽了大管家關于外頭的一些話,她許久,露出幾分凝重。
“你是說,京城衛是得了陛下的手諭,如今節制京城?”她緩緩地問道。
大管家一頭的汗,急忙點頭說道,“確實是這麼說的。”他抬頭,看見老太太若有所思,急忙對老太太說道,“京城衛把守住了京城最要緊的幾處,如今只要敢在街上亂走的一律以謀逆論處。
老太太,如今國公爺在宮中,如果宮中有什麼危險,那國公爺……”這進了宮中赴宴的,肯定是身上都不敢帶兵器的,畢竟那可是在宮中,在陛下的面前,誰敢這樣放肆?
唐國公就算身手不錯,可是如果身上沒有兵器,只怕兵變一起,就也無力抗衡那些刀兵。
“危險?陛下還在宮中,你們國公爺能有什麼危險。”
“可是宮中鬧了兵變,這陛下的安全誰也不能保證啊!”大管家急忙說道。
“宮中鬧了兵變,陛下的手諭卻送的出來,還能叫京城衛將整個京城都封鎖,如你所說,還將西山大營給攔在京城外頭,不許五城兵馬司行動……”見大管家駭然地看著自己,顯然也想到了什麼,老太太無力地靠在了上房的椅子里,目光有些茫然地看著如今晃動著燈籠的大紅火光的庭院,攏著身上的斗篷輕聲說道,“這宮變只怕就是陛下自己的手筆。既然是陛下自己鬧的兵變,你們國公爺一向緊隨陛下,又能有什麼危險?”
皇帝的手諭能送出去,京城衛這樣的弱旅竟然還能掌控京城,正說明宮中就算眼下瞧著刀光劍影危險得不得了,可皇帝的身邊是一定安全的。
云舒看著老太太,突然也白了臉。
大年夜的,陛下在宮中鬧兵變是為了什麼?
陛下已經是這天下至尊,如果想要治誰的罪,要誰的命,難道還要這樣大張旗鼓地鬧一場?不都是直接治罪就好了?
可見大費周章地兵變了一次要拿下的,一定是個了不得,皇帝平日里忌憚萬分,覺得自己動不了的人物。
這樣的人物,今夜又是在宮中陛下的面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