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子欲言又止半晌,之后 遲疑地對云舒勸道,“云姑娘,按理說,奴婢們沒有在姑娘跟前亂說話的份兒。只是姑娘一向都對奴婢們極好,因此……”云舒并不是一個刻薄人,相反,還很大方,無論是從前大咧咧地教她們怎麼做飯菜,還是她們幾個婆子每一次來陪云舒和翠柳的時候,云舒叫她們做的那些好吃的,只要有云舒的,就一定有她們的,并不小氣,因此婆子們都很喜歡云舒。
這一次知道陳白把她們給了云舒,她們都很高興,也希望日后好好侍奉云舒。
因此,此刻她們就想提醒一下云舒。
“宋侍衛說起來,當年也是奴婢們瞧著長大的。他的確可憐,過得艱難。”宋如柏當初跟陳家是鄰居,這些婆子當然也知道宋如柏的繼母不是人,很欺凌宋如柏,只是再同情宋如柏,她們自己也是要過日子的。因此見云舒果然停下了聽著,這婆子便為難地說道,“可是如今宋侍衛都這個樣子了,姑娘,如果你為他出頭,如果被外頭的人知道,只怕會有人遷怒到姑娘的身上。”她們擔心云舒一會兒去為宋如柏說話,再叫那些本就想抓住宋如柏罪名的朝廷里的人進而把云舒也給算到跟宋如柏一伙兒的里去。
如果是那樣,云舒只怕也好不了。
“姑娘,這是宋家的家事,叫宋侍衛自己處理吧。”
這婆子顯然也不知道宋如柏已經離開了。
云舒聽著一愣,不由目光溫柔起來。
她覺得這婆子能在這個時候有勇氣勸說自己,是很關心自己的事。
“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數,不會惹禍上身的。”她并不是那種路見不平的人,更何況對付宋如柏的繼母這種貨色,自己太剛烈了反而會引起別人的反感,因此她笑著拍了拍婆子的手柔和地說道,“我知道怎麼做。”她的笑容柔和,并沒有婆子剛剛僭越的惱火,甚至還很感動,這樣的情緒此刻表露在臉上,婆子也不由高興了起來,急忙張羅著說道,“是奴婢糊涂了。云姑娘怎麼可能想不到這些事。”
這可是國公府里出來的姑娘,還能想不通這些?
面對這婆子對自己的那份信任,云舒不由苦笑。
如果她真的那麼聰明,就應該完全不搭理宋如柏。
只是她不愿意多說這些,也沒有精神。雖然說吃了些早飯叫身上舒服了一些,然而她其實還是精神不濟。此刻勉強披了一件厚厚的斗篷出了門,她才出了大門就聽見不遠處宋如柏的宅子前頭,一個穿得花紅柳綠的美貌婦人正在囂張地大聲叫門,因為大門緊鎖,她一邊叫人用力地拍門,一邊大聲叫道,“宋如柏,你別給老娘裝死!以為老娘不知道你回來了不成?不養老娘,不理你弟弟,你這個小畜生還不給我滾出來!”
她嘴里亂七八糟地叫罵,罵得污言穢語難聽極了。
此刻才剛剛早上,四周還很安靜,這樣尖利的叫罵聲傳得很遠。
云舒站在自家門口,攏著身上的斗篷,沉默地看著那囂張的婦人。
才多久不見,這女人又是一身兒的花紅柳綠,打扮得十分妖嬈。
瞧著不像是個寡婦,看起來也十分潑辣尖酸。
她垂了垂眼睛,正想著要怎麼叫這女人日后都不敢來打攪這條街上大家的生活,也不敢再惦記宋如柏的宅子的時候,就聽見安靜的街上突然傳來吱呀一聲,之后,是對門的趙家的門開了,走出來一個英俊逼人的年輕人來。他站在趙家的門口,臉色十分難看,一雙眼睛看著那個正在宋如柏宅子前頭跳腳蹦高的婦人,之后就關了自家門抬腳走向那婦人。見那正是趙家的趙二哥,云舒頓時心里緊張起來,唯恐趙二哥跟宋如柏的繼母發生什麼沖突。
不僅是趙二哥這樣的男子不是那種嘴里亂七八糟的女人的對手。
而是如果趙二哥為了維護宋如柏跟那女人鬧起來,只怕還會叫趙二哥不好過。
云舒急忙也抬腳跟上去。
“你……”趙二哥才張嘴,云舒急忙在后面叫了一聲,“趙二哥!”她快步走到了趙二哥的面前,見他愣了一下看了自己一眼,急忙問道,“你也是早上被擾人清夢出來看是誰家在這里放肆叫嚷的嗎?”她飛快地說了這個,不叫趙二哥為宋如柏說話,這才對那正斜著眼睛一副懷疑目光看著自己的宋家繼母皺眉說道,“大清早的,你叫嚷什麼!這條街上的都是有規矩的人家,輪得著你竟敢在這里驚擾大家的歇息嗎?!”
她只指責宋家繼母亂鬧了大家,并不指責宋家繼母想要無恥搶占宋如柏家的宅子。
“是你。”宋家繼母突然看著云舒說道。
云舒微微挑眉,看著她問道,“你認識我?”
這丫頭上一次差點把她給擠兌死,就算是化成灰她也認得她!更何況她還出現在這里,宋家繼母今日本就盛氣凌人,夾帶著所謂的孝道還有宋如柏現在已經完蛋了,他如果不聽自己的,她有能耐把宋如柏給告到衙門里去,告他一個不孝之罪,想必如今正想拿捏沈家舊日余孽的朝廷很愿意把宋如柏直接給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