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最重長子唐國公,如今見長子被庶子拖累成為朝中攻殲的對象,心里怎麼可能會愿意。
只是她忍耐著沒有露出什麼不高興的樣子罷了。
雖然如此,她的臉色也有些淡淡的。
見她的臉色不好,唐二爺猶豫了一下,欲言又止,然而到底沒忍住,對老太太說道,“母親,這件事兒子冤枉。兒子自認在山東一向公私分明,將政務打理得井井有條,清楚明白,也沒有冤情。那人……是陷害兒子。”他這次被皇帝給擼成了光頭就是因為判錯了案情,因此那人家里不肯罷休,也實在是因為被逼得活不下去,因此就告狀告到了正好到了山東的京城來山東尋訪的御史的面前,這御史也是剛正不阿的性子,知道了這件事就直接捅破了天,叫唐二爺上達天聽了一次。
云舒惡意地覺得,唐二爺能被皇帝看在眼里,這大概是他人生之中高光的時候。
別管是好事還是壞事罷了。
“陷害你?怎麼陷害你?”老太太便反問道,“人家冤枉是陷害你,那你貪贓枉法呢?”
“誰,誰在任上的時候不收些下邊的孝敬。這也是朝中的常態了。”唐二爺目光閃爍地說道。
他覺得自己家底單薄,在唐國公府的時候沒什麼賺銀子的時候,既然被外放去了山東,唐國公也沒在他的身邊,自然他就收了一下下頭的孝敬。
可是這算什麼?
“常態?如果為官做宰,就要愛惜自己的羽毛,一些蠅頭小利就迷住了你的眼,你怎麼可能會有大前程。走到朝中高位的那些達官顯宦,從不會因為這些就叫自己的名聲受損。”
老太太就不明白了,這國公府也沒有在金銀上委屈過唐二爺,他在外花銷,無論什麼都記的是公中的帳,從來沒有自己花過錢。而且養在這樣奢侈的唐國公府上,怎麼就眼皮子這麼淺,一點銀子都要拿著不放。
她見唐二爺垂頭沒有悔改的樣子,就知道庶子心里是不服氣。
他覺得自己沒錯,被皇帝處置了這件事,他不服氣得很吶。
一想到庶子竟然還不服氣,老太太就覺得心里不痛快。
她還沒有遷怒他拖累了唐國公呢。
見她臉色慢慢露出不悅,云舒無聲地站在她的身邊,不由往她的身邊站了站,卻見外頭進來了一個三等小丫鬟,有些膽怯地說道,“老太太,外頭金姨娘說想給老太太請安。”她在這樣緊張的氣氛里還敢提起金姨娘,老太太面沉似水冷冷地說道,“不過是個姨娘,叫她自己回去歇著!”這種上不得臺面的東西,這時候還敢掐尖兒要強地爭風吃醋,想來她的面前故弄玄虛,也配!
老太太不會給一個姨娘這個面子。
坐在唐二爺身邊也一副十分痛心的二夫人頓時松了一口氣。
她的臉色也十分焦慮。
雖然唐二爺對她不好,可到底是她的丈夫,是她兒女們的父親,如今被皇帝給擼回了京城,身上的官職一概全都沒了不說,還帶了罪過。雖然罪過被陛下饒恕,可是怎麼說也是曾經有過的,這樣的父親回了京城,丟盡了臉,她的兒女們怎麼說親啊?相看的人家只怕一聽說唐二爺這樣的情況,只怕連唐國公府的面子都不愿意給了。
更何況她長女嫁了戶部尚書府,本來日子過得好好的,還有了身孕,如今可好,丟臉的父親回來了,戶部尚書府得怎麼看她女兒?
二夫人嘴角全都是水泡。
這些天她上火得不行了。
見金姨娘竟然有膽子敢拜見老太太,二夫人恨不得跟金姨娘拼了。
唐二爺在山東的時候,身邊服侍的人只有金姨娘,不說她得充作知縣夫人怎麼耀武揚威到底風光,二夫人也都不在意。可是當唐二爺糊涂的時候,金姨娘難道不知道勸勸他,叫他別鬼迷心竅了嗎?如今鬧成這樣,唐二爺和金姨娘只怕都不是腦子清楚的。她心里想著這樣的心事,又因為上房除了老太太在說話之外鴉雀無聲,便緊張 地看著唐國公。唐國公在老太太開口的時候從不會打斷駁斥,然而此刻看唐二爺的眼神已經格外犀利危險了。
唐二爺還要糾纏。
“母親,她跟著我在山東數年,里里外外地操持,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還想給金姨娘求情,想叫老太太接見金姨娘。
畢竟如果老太太此刻如果見了金姨娘,也算是給了金姨娘在山東這段時間的肯定,也是給金姨娘面子。
老太太話都不想說了。
糊涂東西,說再多都是沒用。
只是卻還心比天高。
“母親,我……”見老太太沒有看自己,只是垂頭喝著茶,臉色不愉,唐二爺本想再接再厲地說點什麼,卻見唐國公已經霍然起身對他冷冷地說道,“你跟我出來。”他沉著臉,渾身上下都是殺氣,別說云舒這樣的小丫鬟被這氣勢給嚇得直打顫,就連唐二爺都雙腿發軟,看著唐國公那要吃人的樣子渾身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