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種期待,云舒是不能答應的,不然今天是人參燕窩雞湯,明天還不滿漢全席?她還能補貼一個王秀才的妾到了七老八十不成?因此云舒沉吟了片刻才對陳白家的為難地說道,“嬸子心疼姐夫家中的事,我也明白。只是嬸子也想一想,如果這樣大咧咧地往王家送去,那王家的左右鄰居們看著,只怕要說姐夫的閑話,于姐夫讀書人的清名有損。姐夫是要走仕途的,若是損了清譽,別人說一句吃軟飯……這可怎麼得了呢?”
云舒忍著惡心喊了好幾句的姐夫。
她覺得自己一輩子都沒有這麼惡心過。
不過誰叫她和翠柳投鼠忌器呢?
“清譽?”陳白家的一愣?
“嬸子也是關心則亂了。姐夫的小妾有孕,只怕如今左右鄰居也全都知道了。如果嬸子大包小裹地往王家去送去,那也叫左右鄰居看在眼里,他們那些人自然不知嬸子對姐夫是一片慈愛之心,只會笑姐夫自己養不起小妾,反倒求了丈母娘來幫襯,這能好聽嗎?”見陳白家的一愣,臉色頓時露出幾分驚慌,云舒便忙扶住了她對她問道,“而且嬸子在王家的時候,姐夫可親口要您補貼人參燕窩雞湯了?”
“這倒是沒有,我驚喜之下就出來了,因此你姐夫是沒有開口的。”
可見王秀才還軟飯硬吃。
明明要吃陳家的軟飯,還得做出一副“我沒求你是你自己送上門的”。
云舒心里鄙夷,便笑著說道,“可見姐夫都沒要嬸子補貼。可嬸子如果自作主張,這若是壞了姐夫的大事可怎麼好?嬸子,您別忘了,子嗣要緊,可是姐夫的大好前程更要緊啊。
如果讀書人沒了清譽,那在士林之中如何立足?”云舒露出幾分憂心,翠柳用一種看天神的目光看著云舒,陳白家的已經露出了恍惚,急忙握著云舒的手說道,“好孩子,到底是你提醒了我。我一時忘形,竟然都忘了這樣的大事。之前你也提醒過我,說叫我維護你姐夫的清譽。如今時間久了,又因為驚喜,我竟然都忘了。”
云舒就笑,把翠柳拉過來一塊兒安慰陳白家的。
“嬸子如今想起來了也不晚。嬸子就別擔心了,若是姐夫的家里過不下去了,難道還不知道主動來求嬸子不成?”
“你說得也有道理。”陳白家的被云舒兩句話說得回轉回來,見云舒抿嘴微笑,便感慨地對云舒說道,“到底是你還記得你姐姐姐夫的前程,我只顧著子嗣,險些壞了大事。只是……”她猶豫了一下便問道,“可是你姐夫的妾說除了雞湯燙的小青菜以外,什麼都吃不下了。可這青菜好得,雞湯……這一天燉上兩三只雞,王家的家境吃不消啊。”她還是擔心的。
云舒笑了笑。
什麼都吃不下?
餓上兩天,老白菜都能啃得下去。
她就笑著說道,“那就叫姐夫供養著吧。什麼時候供養不動了,什麼時候來問您要再說嘛。”
“那你和翠柳養的那些雞鴨……”陳白家的便看著云舒露出幾分試探。
云舒這才露出幾分為難。
“這是怎麼了?”陳白家的急忙問道。
“也不是別的,而是……嬸子,若說孝敬嬸子與陳叔,那不說一天兩三只雞鴨,就算是天天十只二十只的,我和翠柳也是舍得的。”云舒這話叫陳白家的微微動容,她感動地握緊了云舒的手說道,“嬸子知道,你與翠柳打小兒就是最孝順的。”
她認自己和翠柳孝順就行,因此云舒便越發為難地說道,“嬸子說得極是。我與翠柳最是孝順不過。只是……嬸子也想想,我與翠柳如今也大了,也是要清譽與體統名聲的少女了。這未出嫁正值妙齡的小姨子,往姐夫家的小妾時常送雞鴨補品,忙前忙后的,這傳出去,叫我和翠柳怎麼見人呢?嬸子,我們如今也是要名聲的人了。”她十分為難,又帶著幾分央求地看著陳白家的。
她美貌年少的臉和翠柳的映襯在一起,頓時叫陳白家的如夢方醒。
“你說的對極了!我怎麼鬼迷心竅,叫你們摻和這樣的事。這傳出去了怎麼好聽!”
沒錯,云舒和翠柳也是大姑娘了,總是參合姐夫家的事兒,還是姐夫家的子嗣與小妾的事,這樣傳出去是不得了的。
陳白家的偏心長女,可是也不可能為了長女就叫云舒和翠柳被人譏笑議論,傳播這樣的八卦。
“是我的錯,我,我的確是錯了!”陳白家的一想到這里,見云舒和翠柳都垂淚不已,哪里還記得和翠柳之前因為王秀才發生的拌嘴,忙對她們倆說到,“這事兒,以后我再也不和你們提了。你們也都不要說了。雞鴨之類的……外頭買賣的多了去了,我上街上去賣就是。哎呀,要不是你們大姐姐提醒我說家里就有現成的,不必花銷還能省錢,我怎麼能來找你們呢。”
云舒一邊垂淚,一邊瞇了瞇眼。
原來還是碧柳提醒陳白家的來找她和翠柳要雞鴨的。
想得美。
一根雞毛都不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