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如柏這回彈劾老段沒彈劾錯。
在軍營里,每一匹戰馬都十分珍貴。
而且古往今來,騎兵永遠都是最能夠沖鋒陷陣的。
老段把戰馬給養死了,這麼大的事,不亞于謀害軍中將士。
只是老段雖然在女人的事兒上糊涂,卻也不至于在差事上都有問題,云舒便好奇地問道,“怎麼回事?他不像是這麼不用心的人啊。”
“他的確很用心。不過之前跟唐家那女人的婚事鬧得他心不在焉,差事上懈怠了很多。”宋如柏便對云舒說道,“他手底下養馬的那幾個人暗中盜取養馬的銀子,給戰馬吃了不好的飼料濫竽充數,那飼料里有一些對戰馬不好的東西,戰馬吃了就吃壞了。不過老段發現得早,這才只死了三十匹戰馬。他也知道這件事不太好交代,本想瞞著過去了事。畢竟也沒有人時常去戰馬那里去數有多少馬,還不是他這個軍營里的主官說了算。到時候每個月多報一匹病死,兩年過去賬目就平了。”
老段其實已經處置了那幾個養馬出了問題的。
不過他是軍營的主將,一個失察之罪是肯定不能避免的。
所以,為了不叫皇帝對自己失望,老段本想把這件事給瞞下來。
誰知道叫宋如柏知道,宋如柏就把這件事捅破了。
不僅是為了宋如柏跟老段之間的私人恩怨,也是宋如柏堅定地認為,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能隱瞞這樣軍中的錯處。
既然做錯,哪怕是宋如柏今天做錯了事,也應該稟告皇帝還有朝廷,無論是補救還是被處罰,都應該有一個結果。
而不是欺上瞞下,妄圖把這件事壓在手中。
宋如柏這麼說是很有道理的,云舒也認同他這樣的意思,不過想到老段,她便對宋如柏說道,“只怕老段更恨你了。你的北疆的兄弟們也會覺得你不近人情。”
“那是道不同不相為謀。”宋如柏喝了一口茶對云舒說道,“如果覺得我不近人情,本應該為老段遮掩,那不叫兄弟,那叫黨羽。這種做錯事還要遮掩不稟告朝廷的事,有了一次就會有第二次。只有從一開始就約束自己忠心為了陛下,為了朝廷,才能不會變的越來越沒有底線,越來越放松自己。”他見云舒噗嗤一聲笑了,便也笑著說道,“更何況如果他們如果當我是為了私人恩怨不近人情也無所謂。至少以后沒有人敢來招惹你。”
“那陛下怎麼說啊?”云舒笑著問道。
她覺得宋如柏剛正不阿的態度叫她很順眼。
她決定獎勵一下他,靠過去抱著他的胳膊吧唧親了宋如柏一下。
宋如柏竟然愣住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恍恍惚惚地看著云舒。
他見云舒看著自己笑,又木訥了一會才找回語言,有些呆滯地說道,“陛下說……”
他一下子被云舒這一下給打斷思緒了似的,很久之后才靠過來說道,“陛下自然動了怒。罰了老段一年的俸祿,官降三級留用察看。只是我知道,陛下動怒不僅僅是因為老段養死了戰馬,而是因為老段竟然也開始學著騙他了。”老段本應該是皇帝最信任的人,如果戰馬的事出來,老段第一時間對皇帝稟告,皇帝哪怕對老段這段時間拋妻棄子格外不滿,可是看在他對自己坦誠,依舊忠心,并不會重重地處罰他。
可是老段卻選擇了隱瞞。
是不相信皇帝會寬恕他,還是想要欺騙皇帝,皇帝都會覺得失望。
北疆武將本該是皇帝的心腹。
而不是背后捅皇帝一刀,欺騙皇帝的那個人。
如果被信任的人欺騙,那傷害更大。
宋如柏想到皇帝今天的臉色,便搖了搖頭。
“那陛下會不會覺得你驟然揭穿這件事,也叫陛下措手不及丟了臉?”老段是皇帝手下的人,出了差錯被宋如柏揭穿了,皇帝不也是臉上沒有光了嗎?
云舒不由擔心。
“我是先把這件事暗中跟陛下說了,隨后上朝之前,陛下叫我在朝廷所有人面前彈劾這件事。”宋如柏對云舒說道,“陛下不在乎自己的臉上沒有光,陛下也只希望自己不去遮掩這樣的事。”只是皇帝到底對老段失望了。
對于他們這些暫時沒有根基的北疆武將來說,皇帝的信任與倚重是能夠在京城立足的根本。
皇帝對老段失望,不再那麼相信他,老段以后只怕地位要不穩了。
不過這跟宋如柏何干。
自從老段縱容唐六小姐跟云舒打擂臺,宋如柏就不管老段的死活。
他倒是關心云舒的生意。
“賺了好大一筆。我倒是希望她最近多賣一些烤鴨。”云舒笑著給宋如柏看手邊的銀票。
宋如柏自從成親以后就不管云舒怎麼收錢花錢,只要是家里的銀子都歸云舒處理,他不在意地看了一眼點頭說道,“也好。叫她也受個教訓,知道不是誰都那麼好惹。”
至于老段現在的心情,宋如柏不去考慮。
除了詛咒他,還能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