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池宴牽著人走了。
蕭念晴看過去。
她總覺得有些異樣,姜意意人很僵硬。
從電梯出來,姜意意差點左腳絆右腳栽地,人恍恍惚惚的,像被抽了根筋。姜意意走路快要撞到一個拐杖老人時,傅池宴才嘆口氣,一把抱起姜意意抱她走。
姜意意下意識抗拒。
可她不想動嘴,真的不想說。
她現在連哭,都一滴眼淚掉不下來。
到車上,姜意意整個人都發軟。
身體軟綿綿的,渾身上下都使不上一點勁兒。
不知道哭狠了哭的身體虛脫了,還是純屬心理作用,像快要死了一樣的狀態。她一雙眼睛哭的紅腫紅腫的,臉上的巴掌印涂了藥,比來醫院時減輕了不少。
傅池宴給她系上安全帶。
姜意意一動不動。
傅池宴問一句:“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姜意意不說話。
傅池宴看了姜意意一會兒,然后,啟動車。
離開醫院沒多久,他手機就響了。
姜聞聞打來的,傅池宴看了一眼,沒有接。
不過一會兒,姜聞聞的電話再次打過來,傅池宴在開車,不方便接,原本想掛斷,突然后面一輛車超前,他一分神,手打滑。
不小心手滑開了綠色通話界面。
那頭的電話通了。
姜聞聞的聲音,“池宴,你在哪兒?”
電話通了,傅池宴總不能掛斷,他扶穩方向盤,打開藍牙耳機,聲音清冷:“有事?”
姜聞聞那頭沉默下。
須臾,她看著房間床尾的花,說:“我聽說你來醫院了,還有意意。既然來了,怎麼你們不過來看看我?你的電話也難打,你不來,我也沒法跟你說。關于那晚上的事,你不要怪意意,是我自己情緒太沖動,不小心。”
她這話說的巧妙,看似在替姜意意說話,實際上綿里藏針,提醒就是姜意意推的。
傅池宴沒說話。
姜聞聞自己一個人說總覺得尷尬,傅池宴安靜不表態,她也揣摩不出他的態度。
想到另一件事,她話題轉移,聊到:“我聽到護士說,剛才姜意意和我的主治醫生吵一架,發生了什麼事?還有她的臉,是不是被人打了?她現在情緒怎麼樣?”
“她那麼愛美,容忍不了有人動她的臉的。”
姜聞聞的態度,儼然是關心。
而相比這麼多天,除了最開始那晚上,姜意意一趟都沒來醫院看過姜聞聞。這麼一對比,誰好誰不好的優劣就體現出來了。
傅池宴瞥一眼安靜坐著發呆的姜意意,跟電話那頭說:“你不用擔心她,多擔心你自己的身體,先養好了再說。我在開車,打電話不安全,有其他事以后再說。”
姜聞聞:“好,你注意安全。”
傅池宴:“嗯。”
姜意意聽著,全程都沒半分反應。
哪怕這個時候,傅池宴摟著姜聞聞親吻,她就坐在旁邊看著,也不會有反應。
————
姜意意向來最干凈,要是隔平時,從外面回到家就必定洗澡,但是這次澡沒洗,回到家,貼身裙子都沒換,一句話不說的上樓回臥室,直接鉆到被子里睡了。
傅池宴上樓推門,房門反鎖。
他進不去。
沒多久,有電話打來,催促傅池宴可以動身,那邊的幾位人物已經到了。
傅池宴沒再管姜意意。
傅池宴走后沒多久,姜意意就發燒了。
開始說夢話,聲音小的誰也不知道她說什麼。
傅池宴離開時,安排了兩個人過來。
起初沒人知道,一直到晚上飯點,阿姨叫了幾遍太太,姜意意都不見出來。兩個人這才都感覺不太對勁,給傅池宴打電話。
傅池宴正在一處安保私密性極強的山莊坐著,深色的高定西裝,手指磨砂著黑色鉆石腕表,談一項十個億項目的事,還沒談下來。
不過也差不多能拿下合同。
他手機靜音。
由于不受干擾,手機也不在旁邊。
這邊打了兩通電話,一次也沒打通。
傅家的管家正好晚上派人過來送東西,見太太不出來,傅池宴又不在家,怕出事,就讓人開鎖撬門,盤后聯系了傅家老宅的家庭醫生過來。
晚上,姜意意自然就沒去成姜家。
她的手機一直被打到沒電。
飯點,姜應崢黑著臉打傅池宴和姜意意的電話,哪個都打不通,他憋著氣,后來有電話進來說公司突然出了點狀況,幾個元老要求稀釋股份,就算姜老爺子出面也沒用。
他大發雷霆。
一桌菜被掀翻,溫純善臉都白了。
到晚上,變了天。
下了一場大雨,天陰沉。
雨下的嘩啦啦,窗外風吹的花草搖曳,影子交錯斑駁。姜意意在床上睡著,嘴里不停發出低低的呢喃聲,卡在喉嚨里的音,帶著嗚咽的輕哽。
她眼角濕的。
人像沉浸在一場夢里掙扎,清醒不過來。
過去了很長時間,人怎麼都不醒。
雨下很大,霹靂啪啦,瘋狂的雨水爭先恐后密集的敲砸窗戶玻璃的時候,姜意意額頭滾燙,再次發起了高燒。
她夢里的人錯亂。
姜聞聞,時笙,蔣時川,宋加……
她在水里掙扎,浮浮沉沉,喘不過氣。
她最后見到了傅池宴,他一身黑色,他手指用力捏著她下巴,冷漠殘忍的把她推進水里,看著她一點點沉溺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