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站在樹下,晨光里,清風徐徐,他的臉龐干凈英俊。他沖她展開手臂,目光是溫和的,她唇邊掛著歡喜的笑,重重的撲到他懷里,她腿纏上他的腰,緊緊的,不肯下來。
傅池宴什麼不說,他只是淡淡的笑。
然后喊一聲意意。
他低頭吻下來。
貼著她的唇,傅池宴笑意吟吟問一句:“偷看完了我的藏著的那些信?真是個小偷。”
他聲音低沉愉悅:“偷走了我的心。”
嗯。偷走了他的心。
在她還是少女時候,她就占據了這個男人的心。
然后,她還沒來得及問什麼,傅池宴的身影就消失了。
她緊跟著睜開眼,人醒了。
其實,姜意意想問的是:“月有陰晴圓缺,可人凡事講十全十美,為什麼不是一百個,一千封,九九再長久,都不如十全來的完美。你害怕沒有圓滿嗎?”
但是夢醒了。
傅池宴沒有在夢里給與答案。
真可惜呢。
姜意意失魂落魄的抱著自己,長發披散肩頭,小腿在深色床單上白的發光。她一個人沉默坐在大床上,蜷縮著身體,怎麼看都覺得孤單清寂。
還差一封信,就到整整一千。
就連編織的戒指也是,還差一個,就到一百。偏偏就差一,到這里結束。傅池宴那麼一個執著含蓄內斂深沉的人,他自然不會用嘴表達。他的渴望,愛欲,內心占有瘋狂和邪惡面,都在這些情書里發揮的淋漓盡致。
讓姜意意看到,不同的傅池宴。
陌生的傅池宴。
一個極度矛盾,深深壓抑內心的可笑又可憐的男人。
這些信,就是最好的見證。
傅池宴深愛著姜意意的證明。
有多愛呢?
估計很愛,很愛,愛到不能承受失去的地步。
又一日。
午夜的聲音寂靜,陽光溫暖而慵懶。窗戶干凈的透著陽光,仿佛一層輕紗覆蓋地面。空氣中的灰塵永遠死灰復燃的在空氣中跳躍,日日不休。
夏天烈日升起,消失。
窗外的禪嘶啞的鳴叫,聲聲難耐,鳥兒翅膀撲騰飛過的聲音,在姜意意心里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她躺在床上,坐在沙發上,站在窗口邊,來回反復的看著那些反應傅池宴內心角落真實情緒的秘密。她手握著這些秘密,心里又痛又悸動。九百九十九封信,跨越了十二年。
真的是整整十二年。
一個男人,深愛著一個女人十二年。
偷偷的,暗戀的,隱秘的愛著他的心上人。
突然的,姜意意就不怕了,收起眼淚,釋懷的笑了。哭什麼,沒什麼好悲傷的才是。就像找到了依靠和落腳點一樣,她什麼都不需要再做了。也不會在那麼辛苦的等傅池宴回來。
命里有時終須有。
命里無時莫強求。
這句話,姜意意編輯短信,發給傅池宴。
也是最后一條。
從這此后——姜意意就再也沒有給傅池宴發過消息。一個字都沒有。
突然,堅持著堅持著就斷了。
就像姜意意終于堅持不下去,死心放棄了一樣。她不等了。也不想再無望的等待。等一個不知何時歸來的人,真的會很累。
姜意意不是一個會讓自己沉浸在痛苦里的人。
也不哭了。不再傷心兀自落淚。
春去秋來一四季。
草長又鷹飛,候鳥南方遷徙回歸。
就這樣,過去了三年。
那場事故后,時間就像漏斗里的沙,傅池宴一消失就一千多天。一晝夜二十四個小時是一天。到現在,過去了三年多。姜意意一個人經歷了三個完整的春夏秋冬。
時間,真的漫長又很快。
從練功房下來,姜意意脫了鞋稱體重。
九十五斤,配上她的身高正好。不胖不瘦,腰肢,胸,長腿,該細的地方很纖細,該有肉的地方也漸漸養了回來。姜意意彎唇,對自己越來越滿意了。從身體到心態上。
也不再苛求,懂得迎合知道怎麼更愛自己。
而不是外界人的目光。
姜意意又回到了以前明艷動人的時候。
深秋,康橋回來了。
不止她一個,跟她一起回來的還有一個男人。兩個人的手牽在一起,康橋的手上戴著一枚閃閃發光的鉆戒,應該是求婚戒指沒錯了。
姜意意驚喜又錯愕。
兩個好姐妹抱在一起,康橋眼眶又紅了。
姜意意抿唇笑了,心里無限感慨,三年了,原來這麼久了。她小聲說:“橋橋,你真是給了我一個好大的驚喜。不過,我真的替你開心,感覺我心里的甜蜜負擔落地了。我家橋橋終于嫁人了,還是滿眼都有你的男人。”
康橋哭笑不得:“什麼呀。”
她把姜意意拉到一旁,第三個人在場聽不到的安全距離,康橋眉頭淡淡憂愁,解釋說:“我沒有嫁給他,只是前不久他跟我求婚了,我一心軟就答應了。”
她看了一眼等待的男人,接著:“意意,我跟你介紹啊,他叫薄應時,一名優秀的刑辯律師。今年三十一歲,未婚,但是有過前女友,還是被前女友深深傷害甩了的那種。
你說,我能和心里有過別人的男人在一起嗎?”
姜意意一怔。
她腦海里這會兒想的到不是康橋了。
她只是驀地覺得似曾相識,然后想起了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