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霖雙手揣兜,一副生死度外的表情,跟著父親上樓去了書房。
樓下的人聽見砰的一聲,門被摔得好響。
許蓉玉知道,這下兒子少不了又要挨一頓訓。
果然,晏承志摔門后疾步走到紫檀書桌旁,指著兒子喝道:“看你干的好事!把人家老兩口氣跑,我跟你媽也快被你給氣死!”
晏霖仍是吊兒郎當的樣子,手揣褲兜,垮著肩膀站著,說:“我看您跟媽身體挺好,尤其是您,罵人時中氣挺足啊。”
晏承志狠狠一拍桌子:“你少跟我陰陽怪氣!得虧人家樂恩大度,沒給你甩臉子,人家今天就是打你一巴掌都是你活該!多好一姑娘,不知道珍惜!”
晏霖冷笑:“爸,您不是覺得她好,是覺得她家世好吧?”
晏承志拉開書桌后的椅子坐下來:“人家樂恩哪兒都好!還有,你帶回來的是個什麼女人?我看你就是成心找人來氣我跟你媽的。”
晏霖摸摸鼻子:“你們肯定聽別人說過我跟她的事兒,確實就這麼回事兒,我跟她是真的。”
老爺子臉黑如碳,沒吭聲,好半天才說:“我不管你跟她真的假的,總之,晏家兒媳婦兒,只能是樂恩,別以為你自己把戶口遷出去就不是晏家人了!”
晏霖心想,得虧戶口遷出去得早,否則還不好偷偷領證。
父子倆在書房犟著,三個女人在樓下又是另一番景象。
許蓉玉,凌樂恩,易初,三個人表面上都客客氣氣,沒有一絲火藥味,實際上卻各懷心思。
許蓉玉想著怎麼讓這兩個年輕姑娘,安心給自己兒子當好大房和外室;
凌樂恩想著怎麼討未來婆婆歡心,等嫁進了晏家,再好好對付面前這個情敵;
易初想著怎麼利用好這倆人對自己的敵意,不留痕跡地引她們拆散自己和晏霖……
三個人一時無話,易初保持著溫柔的假笑,笑得臉都有些僵了,聽見許蓉玉問自己:“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易初配合她演,答道:“阿姨,我叫易初。”
“那就叫你小易吧。小易啊,廚房今天要做全羊宴,還缺點孜然,你去外頭超市幫阿姨買點回來吧。”
許蓉玉隨口扯了個理由,想暫時將易初支開。
易初立馬明白她什麼意思,乖順地點點頭,離開晏家。
傭人們都在廚房忙活,客廳只剩許蓉玉和凌樂恩兩人。
見易初一走,許蓉玉把凌樂恩叫到身邊坐著,握住她的手。
“孩子,今天讓你受委屈了,阿姨是真沒想到,這個逆子——”
許蓉玉滿臉愧疚,被凌樂恩打斷:“阿姨您快別這麼說!晏霖他也是……”
話說一半,凌樂恩就紅了眼眶。
許蓉玉見她楚楚可憐的樣子,難免也被打動,長嘆一聲,握緊她的手,鄭重其事說道:“樂恩,阿姨跟你保證,晏霖的私生活我和他爸管不了,也沒法管,可晏家兒媳婦是誰,還得我們說了算!”
說著,又慈愛地拍拍她的手:“你啊,只管安心嫁進我們家,當好你的少奶奶,早點兒讓我跟你晏叔叔抱上大孫子!”
這話聽得凌樂恩臉紅,卻心潮澎湃,越發向往以后的日子。
見準婆婆這樣向著自己,凌樂恩趁熱打鐵,故作傷心,說道:“可是……阿姨,您也看到了,剛才那女人,晏霖好像很喜歡呢……”
凌樂恩一邊說著,一邊抹淚。
許蓉玉趕忙安慰:“他喜歡又能怎麼著?!他再是喜歡誰,那人也進不了晏家的門!我們晏家啊,只認你凌樂恩這個兒媳婦。”
許蓉玉停頓片刻,壓低聲音說道:“男人嘛,都那個臭德性,結婚以后,你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行了。管是管不過來的,你過好自己的日子,甭管他在外面怎麼玩兒,記得回家就成!”
凌樂恩重重點了下頭,一副乖巧樣子,許蓉玉喜歡得不行。
盡管知道許蓉玉差使她出去買孜然只是為了支開她,易初還是聽話地找了家超市,買了幾包孜然。
買完沒有馬上回去,在外面溜達了半個小時,易初接到晏霖電話。
“你哪兒呢?”晏霖問。
“你媽讓我去買孜然,我覺得她應該不想我那麼快回去,就打算晚點再回去。”易初老實答道。
“回來。”晏霖語氣不容反抗。
難得出來透透氣,一想到又得回去參與那些是是非非,易初極不情愿。
可晏霖發了命令,她也沒招,只好趕緊回到晏家。
易初一進門,就聞見陣陣鮮香。
羊肉的香味。
易初饞得咽了咽唾沫。
爸爸出事前,最愛帶她去吃羊肉火鍋。
回回都給她撐得扶墻。
想到爸爸,易初心里一陣酸楚。
吸了吸鼻子,她很快調整狀態,面色平和地把這幾包沒用的孜然遞給一個傭人。
中午吃全羊宴。
上桌時,許蓉玉故意安排凌樂恩跟晏霖坐一起,讓易初坐得離他們老遠。
晏霖卻不落座,起身走到易初身邊,拉開椅子坐下。
這個舉動把父母氣得夠嗆,許蓉玉滿肚子火,當下不好發作,只轉臉沖凌樂恩露出個安撫的笑。
晏家的廚師們水平很高,無論是家常菜還是宴請餐,做出來的菜品都色香味俱全,味道在北城絕對獨一份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