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初哪里會不知這人吃哪套不吃哪套，只是今天既然晏清示意她鬧，她便故意裝不小心鬧大了，給晏家人全都留下壞印象才好。

　　晏霖耳尖，聽見門口的腳步聲，知道這是有人來偷聽。

　　傭人們是萬不敢偷聽的，外面的人，晏霖不用想也猜到有誰。

　　他知道易初就是要激他一起吵，吵給父母姐姐看，吵得在這個家待不了。

　　他偏不順她意，壓根不同她計較，反倒用一種前所未有的語氣，怒氣中卻帶著點寵溺說道：“你成天少特麼跟我作，省點兒力氣趕緊放水洗澡，老子今晚讓你母憑子貴。”

第33章 喜歡孩子

　　晏霖這個反應，易初有些沒想到。

　　外面的許蓉玉和晏清，也同樣沒想到。

　　這小子以往在家，狂妄歸狂妄，話卻少得不得了。

　　成日板著個臉，這點倒跟他父親很像。

　　話少就算了，以前從沒聽他講過什麼男人女人的事，許蓉玉還怕他取向有問題，犯愁好一陣！

　　沒想到這次回來，講話一點兒沒有邊際，葷話張口就來。

　　許蓉玉把這罪怪到易初頭上，認準了兒子只要跟她在一起，說話做事就沒規沒矩，兒子完全就是被她給帶壞了。

　　到底是身份低賤的普通女人，還能指望她什麼？以后能生便讓她生，生不了就想法子把她攆走，給自己當兒媳婦？門兒都沒有！許蓉玉暗自盤算著。

　　晏霖這話，易初一時不明白他是故意拿話輕薄她，還是說真的。

　　不管是真是假，都害易初臊得慌。

　　那事晏霖平常都沒個顧忌，什麼時候來了興致，什麼時候按著她收拾。

　　易初以為他在父母家多少會收斂著點兒，哪知這人混賬得很，無論當著人還是背著人，一分臉面也不給她留。

　　還“母憑子貴”？

　　最開始總是逼著她吃藥，后來也會做些措施了，可三天兩頭的，不知是犯懶還是故意，老忘記，還警告她，要是懷上就打掉。

　　二十歲那會兒易初跟他一樣倔，偏要氣他，說：“我要是真懷上了呢？”

　　晏霖笑得比冬天屋檐上的冰柱還冷，眼神從她臉上挪到肚子：“那你試試，看我會不會把這孩子給踢掉。”

　　易初打了個冷顫，別過臉不敢再看這男人。

　　四年前他說這話時的語氣和神情，易初到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

　　這會兒跟她講什麼“母憑子貴”，真是比誰都會演，比誰都會編。

　　易初恨他恨得緊，剛才又哭又鬧的，現在沒了力氣，疲乏和恨意席卷身心，懶得再去應付他。

　　她坐在床上，抱著腿，許久不說一句話。

　　里面安靜下來，許蓉玉以為他倆真去洗澡了，神色略顯尷尬，拉著女兒趕緊離開。

　　易初不說話，晏霖也不作聲。

　　他點了根煙，抽完扔掉煙頭，看也沒看易初，沉聲說道：“別妄想了，你這輩子都不可能有孩子。”

　　易初沒有表情的臉上泛起冷笑。

　　六年來，這話她聽過很多遍。

　　晏霖不會讓她懷上他們的孩子，她當然也不會給他生孩子。

　　可他不會放過她，不會離婚，不會讓她跟別人在一起，更不會讓她跟別人生孩子。

　　她那麼那麼喜歡小孩……

　　他明明知道的。

　　洗完澡出來，晏霖發現易初還在床上抱腿坐著，姿勢一點沒變。

　　他在浴室抽了幾根煙，又泡了很久澡，這麼長時間了，易初在外面一動不動。

　　晏霖走過去，近了才瞧見，易初這張俏麗的巴掌臉上，掛滿了淚。

　　他在床邊坐下。今晚抽了不少煙，這會兒仍是想抽。

　　他又點了一根，抽到一半，冷不丁開口：“林倩然那孩子，生下來你養吧。”

　　晏霖不確定外面還有沒有人偷聽，聲音壓得低，只有旁邊的易初能聽見。

　　易初以為自己聽錯了，扭過頭，愣愣看著他。

　　他卻一直不看她。

　　“你說什麼？”易初問，臉上掛起不可思議的冷笑。

　　“我說那孩子生下來給你養。”他又重復一遍，仍舊不看她。

　　易初笑出聲來，伸手過去，將他始終不看她的臉扳正，面對自己。

　　“晏霖，你再說一遍。”她眼都沒眨，淚卻決堤似的涌了出來。

　　“我說，林倩然那孩子——”

　　晏霖話沒說完，臉上啪地挨了一巴掌。

　　以往鬧得兇了，易初不是沒有打過他。

　　但這一巴掌，是最狠的一次。

　　她其實已經沒什麼力氣了，扇這麼狠，他也不覺得有多疼。

　　就是心里煩。

　　好他媽煩。

　　林倩然懷孕，晏霖覺得易初多少是有些怨他的。

　　然而很多事，他不能講，只能扛。

　　晏霖不去看她那張淚流滿面的臉，起身走去沙發邊坐下，接著抽煙。

　　易初先是把頭埋在膝蓋里抽泣，后來忍不住了，哭得很大聲。

　　她不知道段少祺現在在干嘛，不知道他有沒有在想辦法幫她逃離地獄。

　　她也不知道未來在哪里，不知道希望是什麼。

　　過去她總是勸自己樂觀。

　　一遍一遍想，要是離開晏霖，自己會有多快樂，會過著多麼幸福的生活。

　　她不是沒有努力過。

　　可是努力也枉然。

　　母親在世時，她為了母親能活命，只得委身于他，受盡他百般羞辱千般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