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給天底下最窮的男人生,也不會給你這個沒心沒肺的變態生!”
易初氣極就會哭,一哭氣勢就弱了。
明明是憤怒,聽著倒像是因著他這句無情的話而委屈至極了似的。
晏霖像是聽了個笑話,冷笑一聲,用最平淡的語氣講出最惡毒的話來:“那你們一家三口,哦不,還有你媽,你們一家四口,可得因為你這個掃把星而倒霉了。”
易初怒火攻心,氣得都感覺不到胃疼了,跳下床來,指著他罵:“跟了你我才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你有什麼權力決定我生還是不生?肚子長在我身上!”
晏霖不置可否,慢悠悠點兩下頭,挑了挑眉:“是,肚子長在你身上。不過易初,你別忘了,你媽的命在我手里。真以為自己那麼特別?老子搞誰不行偏得搞你?就你這點姿色,出去賣一個月,賺的錢都沒給老子搞一晚上賺得多。”
他站起來,走到她跟前,伸出手來,不輕不重拍拍她的臉:“老子搞你,是你的福報,別他媽不識好歹。”
易初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她什麼也不想說。
甚至連哭,都哭不出來。
心上被人一刀接一刀地捅,淋漓鮮血奔涌而出。
以往她也會跟晏霖鬧。
罵啊打啊撓他臉啊,鬧得很兇很兇。
鬧一整夜。
可是這會兒她太累了。
鬧不動,也不想鬧了。
她木木地站在原地,直到晏霖離開臥室很久,才上床坐著,抱著腿,背靠在床頭,下巴抵在膝蓋上。
其實已經難受到極點了。
甚至呼吸都有些困難。
可她就是哭不出。
用力掐自己腿上的肉,掐到發紫也哭不出。
要是能哭出來就好了,易初想,哭出來,好受一些,或許就沒那麼想死了。
她怎麼能死呢?
她死了,母親怎麼辦?
況且,在晏霖眼中,她易初,連死都不配。
死,都算便宜她了。
她要是就這麼死了,他一定會變本加厲折磨所有跟她有關系的人……
廖姨進來送餐時,看見易初已經躺下了。她剛聽見廖姨在外面敲門,就躺下來用被子蒙住頭。
屋里沒人回應,廖姨不放心,直接開門進來,走到床邊,輕聲問:“易小姐,吃點東西吧,早上都沒吃,胃肯定受不了。”
易初不想難為她,在被子里淡淡地說:“拿走吧,我不吃。”
廖姨端著餐盤等了一會兒,最后長長嘆氣,轉身離開。
直到晚上十點,保姆總共進來送過五次飯。
廖姨何姨換著來。
每回過來,都要苦口婆心勸她一番。
何姨心思沒廖姨縝密,說話做事也略顯莽撞,一心急,直接跟易初說:“別為了男人委屈自己呀!孩子,男人說的話,好話壞話,都當不得真。為了他們吵架,更是不值當。”
這些道理,易初哪能不明白呢?
可是就算明白,又有什麼用?
易初到底一口東西都沒吃。
過了十二點,身體極度虛弱和疲倦,易初撐不住快要睡去時,臥室門忽地被推開,燈光亮起,晃得易初眼睛疼。
她把眼睛緊緊閉著。
裹在身上的被子被人掀開。
她不睜眼,只當自己已經死了。
腕子卻被人抓住,狠狠一把將她拽起來坐著。
易初睜開眼睛,空洞的目光愣愣看著面前的男人,倒像是頭一天認識他。
“你他媽擱這兒演什麼苦情戲?”晏霖走過來,一手叉在腰上,一手指著易初,冷臉呵斥道。
易初仍是默默看著他,半晌才開口:“我媽不知道還能活多久,除了她,我沒別的親人了。”
她仰頭望著他,跟她玩了一天捉迷藏的眼淚,這會兒終于,終于從眼里流了出來。
她流著淚看著他,霧氣朦朧的眼里沒有愛也沒有恨,沒有任何情緒。
只有兩顆烏黑的瞳仁,麻木地看著他。
“晏霖,過兩年你就放我走吧。我想有個孩子。”她頓了頓,低下頭來,“我想跟別人有個孩子。”
晏霖沉默片刻,隨即放聲大笑。
他走到她跟前,伸手擒住她下巴,抬起她的臉:“做他媽春秋美夢呢,生孩子?你也配?跟別人生?來你說說,你給我說說,想跟誰生?”
他坐在床沿,點燃一根煙,緩緩呼出一口白霧。
易初的語氣很平淡:“跟我喜歡的人。”
晏霖笑了:“你喜歡誰?”
易初說:“對我好的,不會欺負我,侮辱我的。”
晏霖笑得更大聲,笑夠了才看著她,像是看個小孩兒:“你這人吧,說你蠢,有時候又精得很。說你精,有時候呢,又蠢得可以。”
易初完全沒被他激怒,一心只想求他放過自己:“所以啊,你去找個真正聰明的。我還是太傻了,入不了你的眼,你喜歡聰明的。”
晏霖點點頭:“那是。你確實很蠢,我也確實喜歡聰明的。不過你知道嗎——”
他又伸手握住她的臉,扭向自己:“我他媽就樂意收拾你這種蠢人。”
易初扯開他的手,開始脫衣服。
每脫一件就朝他臉上扔一件。
他也不躲。
任她一件一件砸自己臉上,神色愈加陰沉冷漠。
易初脫完了,往床上一躺,一動不動的,語氣也冷淡至極:“你要嗎?我困了,再不要我就睡了。”
晏霖繼續抽煙,沒搭理她。
就這麼光著躺了一會兒,易初估摸著這人今晚是不會碰她了,拉起被子蓋上,閉上眼睛逼自己什麼都不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