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初總覺得,要是自己來寫這篇稿子,晏霖無論如何是不會高興的。
為了不給自己找麻煩,她還是決定不寫了。
郭映藍手上工作暫時不多,鄭主編對易初的提議也沒有異議,這個活兒就轉給了郭映藍。
日子無風無浪平靜地過著,有一天,易初忽然想起,晏霖已經快三個月沒回桃花灣了。
將近三個月的時間里,這人既沒主動聯系過她,也沒讓江適宇聯系她。
倒是他母親,打電話問過易初婦科檢查的結果。
易初把檢查結果拍照發給許蓉玉,如實轉告醫生原話:生殖功能健全,如果男方沒有問題,懷孕完全不困難。
這通電話打完,許蓉玉再沒找過易初。
易初料到,自己這個名義上的婆婆,往后指定得更操心更犯愁了,畢竟自己檢查下來沒問題,那豈不是說明,問題出在她兒子身上?
不管她怎麼想,以后不再因為這個來膈應自己,也算了了一樁煩心事。
這時的易初還不知道,更煩心的事還在后頭,更膈應人的事,只有她兒子才做得出來。
晏霖再次出現在桃花灣那套房子里時,帶了三個人回來。
其中兩個是女人。
兩個女人穿著樸素,看著也挺老實。
一個四十歲左右,一個很年輕,易初猜測也許剛二十出頭。
年長一些的女人懷里,抱著一個嬰兒。
嬰兒裹在襁褓里,睡得正香。
易初看著這個孩子,忽然之間,就明白這是誰的孩子了。
“林倩然那孩子,生下來你養吧”——在晏家住的那晚,晏霖說的那句話,易初到現在,還記得。
到現在,也還恨著。
她沒想到,這人說出那句話,竟然不僅僅只是為了氣她惡心她,而是,真就這麼打算的。
她再沒看那孩子一眼,轉身就往房間走。
進了臥室把門反鎖,坐在沙發上,從床頭柜里拿出一盒女士煙。
好久沒抽了。
她是在被晏霖逼著去紋身的那天晚上,學會抽煙的。
不過也只是會了,沒什麼癮。
平常她不愛抽,心情不好的時候才會來兩根。
這會兒心情實在太糟,易初已經抽了兩根,又從煙盒里拿出一根來,正要點上,聽見外面有人敲門。
砰砰砰的,帶著很大怒氣。
敲門的人是誰,易初不用想也知道。
這件事,到底與其他尋常小事不同,逃避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所以,盡管此刻易初極其不愿看見那張令她痛苦到幾近窒息的面孔,還是起身走過去,把門打開。
開門后她看也沒看那人一眼,又轉身回到沙發上,點燃第三根煙。
易初剛點燃,叼在嘴里的煙就被抽走。
晏霖把煙掐了扔掉,兩手放在腰上,扭頭看了看外面露臺,又把頭扭回來,舌尖抵了抵上顎,沉默片刻,問:“怎麼著易初,這我自己家,我想帶誰回來帶誰回來。”
易初冷笑,站起來,正眼都不瞧他,繞開他走到衣柜邊,隨手拿出幾件衣服裙子往床上扔,拆掉衣架,又去找來行李箱,把床上的衣服塞進箱子里。
“你他媽鬧什麼鬧?”晏霖走過來,攥著她手腕,不讓她繼續收東西。
“我鬧?”易初仍是笑,卻笑得越發的冷,比哭還難看,“對,我就是要鬧,今天我明著把話告訴你,想讓我給你跟林倩然養孩子,做夢去吧!”
易初氣得渾身發抖,聲音也是顫的,最后一個字說完,眼淚不受控制地撲漱漱不停往下掉。
用盡力氣甩開男人的手,易初拖著箱子就走。
晏霖腿長,動作又敏捷,三兩步就走到門口擋住,把門反鎖,沉著臉冷冷看她:“你走一個試試?”
易初正在氣頭上,哪里收得住,伸手就去抓門把,腰被這人摟住,抱著一轉身給推到門上。
晏霖緊緊抵著她,冰冷的眸光中透著一絲難言的無奈,語氣破天荒倒是像在哄她:“別鬧了,成麼?”
第55章 離家出走
易初心里堵著一口氣,呼吸困難,又被晏霖這樣緊緊抵著,越發喘不上氣來,臉色通紅,不知是氣得還是憋得。
推不開他,易初失去理智,捏著拳胡亂往他胸膛上一陣亂捶,邊捶邊罵。
“你要真那麼喜歡林倩然,就趕緊跟我離了!你們一家三口好好過日子去……你倆的孩子我來養,這叫個什麼事?欺負人也沒有這樣的……”
罵著罵著倒有勁兒了,易初將他推開半步,雙手捂著臉哭起來。
“要麼你跟我離,要麼帶著孩子滾去跟林倩然過去!”
易初用手背抹了一把臉上的淚,轉身打開臥室的門,拎著箱子走出去,頭也不回。
直到她走出客廳大門,晏霖都沒追出來。
出了小區,站在車來車往的路邊,易初一時不知道自己該去哪里。
福安小區的那個家,有著太多回憶,家里擺著的三幅遺像,她每次看到,都萬箭穿心似的難受。
那個家,其實早已不復存在了。
失去了父母和姐姐的易初,其實早就沒有家了。
在路邊站了許久,她從包里掏出手機,給郭映藍打了個電話,問能不能先在她那借住幾天,等找到房子馬上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