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她眼角滾出兩行淚來。
“醒了就起,別擱這兒裝。”晏霖冷冷說道。
易初睜開眼,想坐起來,又沒力氣。
晏霖打電話時,她就醒了。
他跟段少祺說的那些話,她全都聽得清清楚楚。
起初,她以為自己還在夢里。
晏霖的聲音,像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
穿過耳膜,刺進心臟。
易初心里揪著疼,眼淚什麼時候落下的,都毫無察覺。
睜開眼后,她躺在床上,望著晏霖。
望著那雙眸色深沉的漂亮眼睛,望不見底,也望不出任何溫度與情緒。
這雙眼睛沒有愛恨,沒有喜怒。
這雙眼睛也回望著她,像是望著一個從未了解的陌生女人。
易初緩了片刻,用盡全力撐著身子坐起來,氣若游絲:“以前,那個的時候,你錄視頻了?”
晏霖沉默,過一會兒笑了:“錄了啊,你要看麼?”
其實那話就是故意編給段少祺聽的。
段少祺想用易初拿捏他,他又哪是任人拿捏的主兒。
沒成想隨口胡謅的一句話,被易初給聽見了。
聽見就聽見罷,晏霖不想再解釋。
她背著他偷偷換了個手機聯系段少祺和程晉白,這事兒他還沒找她算賬呢。
易初酒是醒了,燒還發著,坐起來就頭暈眼花,難受得厲害。
她見晏霖轉身要走,掀開被子下床,腳一著地就摔倒了。
晏霖聽見動靜,回過頭來,居高臨下俯視著她。
“你跟段少祺和程晉白,私底下聯系了嗎?”
易初不敢看他,低下頭來,搖了搖頭,沒說話。
晏霖轉身走回她跟前,蹲下,擒住她下巴,抬起她那張掛滿眼淚的臉。
易初下巴被他捏得好疼。
她忍著疼,兩手攥住他衣袖,哭著求他:“晏霖,你送我回家吧,回我自己家,回福安小區那個家……”
晏霖仍是不松手,笑問:“怎麼,不上趕著給我生孩子了?”
易初閉上眼睛,喉嚨堵得發緊,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晏霖加緊力道,笑得越發的冷:“生還是不生啊?”
易初疼得受不住,顫抖著雙手握住他那只手,卻一點力都使不出。
冰涼的掌心碰到晏霖溫熱的手臂上。
他眉頭微擰,片刻后,松開手,神情冷漠看著她。
“凡事多問問自己配不配。易初,給我生孩子,你也配?”
此時易初已經心灰意冷,不知怎麼,又說起那句無用的話來:“那你趕緊離婚吧,把我踹了,別耽誤我跟別人生孩子。”
晏霖哈哈大笑,像是聽了什麼了不得的笑話。
“耽誤你跟誰生?程晉白還是段少祺?你覺得他倆真能看得上你?程晉白到現在還忘不掉易瑄,況且,就算你上趕著倒貼,你問問他,他敢要你嗎?段少祺,呵呵,人家接近你,不過是為了一塊地皮。”
他又抬起她下巴,一字一句:“易初,別他媽太把自己當回事兒。”
他松開手,站起來,頭也不回走掉。
易初坐在冰涼的地上,一動不動。
過了幾分鐘,護士進來,見她倒在地上,忙將她扶起,送回床上躺著。
易初第二天才出院。
中午,江適宇打給她給她:“易小姐,下午三點,老周過去接您。”
“知道了。”今天是晏霖生日,易初記得。
兩個人鬧到這個份兒上,晏霖還不忘讓她去晏家給他過生日,易初不知道這人到底什麼意思。
這幾日心力憔悴,又成日流淚,原本就小的臉龐,又瘦了一圈,面色蒼白如紙。
今天的妝化得比往常濃,易初臉上看著才有了一點血色。
下午三點,老周準時來桃花灣接她。
到了晏家別墅,易初被管家領進去。
晏家今天來了好些人。
易初只記得些熟悉面孔。
除了晏清,晏京,還有晏霖父母,其余一個也不認識。
她強顏歡笑,跟大家打招呼,除了晏清和晏京,沒誰給她什麼好臉色,大多皮笑肉不笑看她一眼,又轉過臉去跟別人說話。
客廳一大堆人,卻不見今天的主角晏霖。
晏清見她眼睛在找,解釋道:“他最近忙著競標一塊地呢,事情多,剛才回樓上房間打電話去了。”
易初要上去找,被晏清拉住:“干嘛去呀?陪姐姐們說會兒話。”
晏京附和:“是啊,他現在正忙,火氣也大,說不定正愁沒處撒氣呢,你這一上去,可不就給他機會沖你發火了麼?”
她倆見易初這憔悴樣子,心里知道,易初最近肯定沒少受晏霖的氣。
晏清帶著晏京和易初進了自己房間,三個人東拉西扯聊了會兒。
見易初心不在焉那樣子,自知強留她也沒用,便讓傭人帶她去晏霖房間。
易初跟著傭人上樓,走到晏霖房間門口。
傭人叩了叩門,說:“少爺,易小姐來了。”
里面沒人應。
傭人看著易初:“易小姐,少爺可能在忙,要不您稍等一會兒吧?”
易初點點頭。
傭人走后,易初在房門口站了會兒。
她這兩天吃得很少,今天更是,從起床到現在,一口東西沒吃。
這會兒腳下發軟,站不住了,便坐在地上,后背靠著墻。
樓下傳來陣陣歡聲笑語,易初仿佛覺得,自己周身,和樓下,是兩個世界。
她在地上一坐就是半小時。
中間有傭人上來,問她要不要下去等,她搖搖頭說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