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初現在的心情,很復雜。
說不上太開心,也說不上不開心。
夢寐以求的愿望終于實現,一切卻又那麼不真實。
她使勁掐了掐自己的腿,痛感傳來。
是真的……
沒有做夢……
她自由了。
這次真的,真的自由了……
她捂著臉,像個孩子一樣放聲大哭。
司機以為她是因為離婚而難過,想勸勸她,可她哭得太大聲,司機完全插不進話。
網約車停在福安小區門口。
易初下車時,司機還在猜測,難怪這姑娘哭得這麼難受,前夫開著少說大幾百萬的邁巴赫,離了婚,她就只能回到這個老城區的貧民窟了。
回到這個家,易初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父母和姐姐的遺像,擦得干干凈凈。
擦完遺像,又把屋子里里外外打掃一遍。
她去附近超市一口氣買了三套床上用品,回家先換上一套將就用著,另外兩套打算洗干凈,卻發現洗衣機壞了。
去超市買東西時,易初路過以前鄰居阿姨家的面館,發現這家店還開著。
易初帶上兩套新床品去到店里,老板娘一眼認出她來。
“哎呀,初初,好幾年沒見了,還是那麼漂亮!”
老板娘熱情地拉著她的手,客人來結賬都沒注意。
易初讓她先忙,自己在店里等了會兒。
老板娘忙完這一陣,趕緊過來跟她說話。
自從易初十九歲那年過生日來吃過一次面,往后這些年,她再沒來過。
老板娘起先以為她是學業忙,沒時間過來。
后來算著年份,都畢業了還見她不過來,以為她去外地工作了。
兩個人正聊著,老板從廚房端來一碗面:“初初,嘗嘗叔叔手藝變沒變!”
這話聽著耳熟,易初想起,十九歲生日那天,他們也是這麼說的。
易初紅著眼睛,拿起筷子,開始吃這碗分量很足的面。
老板給她加了一個鹵蛋,又加了很多肉。
易初剛吃兩口,忍不住哭了。
老板和老板娘以為她是想念家人。
其實她就是太感動。
感動這個世界上,還有人惦記著自己。
還有人會對自己好。
吃完面,易初說起想借他們家洗衣機洗床品,老板娘推推她胳膊:“什麼借不借的,這麼客氣干啥?要不你就上阿姨家住吧,阿姨當你是親女兒,不收你房租。”
易初哪里好意思,紅著臉把床品留在店里,又往收銀臺上放了五十塊錢,一溜煙跑了。
老板娘追出來,沖著她背影喊:“你這丫頭,瞧不起阿姨咋的!阿姨差你這點兒錢啊?”
易初銀行卡里還有不少積蓄,都是以前被晏霖欺負賺來的。
眼下沒有別的經濟來源,她一時半會兒也不太想出去上班,就先用著這些錢。
今年春節,易初是跟面館老板娘一家過的。
老板娘的兩個親女兒也從外地趕回來過年,一大家子熱熱鬧鬧的,好不快活。
這是十八歲以來,易初過得最溫暖最幸福的一個年。
轉眼到了開春。
氣候雖然仍算不上暖和,卻比冬天舒服多了。
立春那天,易初買了南下的機票,在家收拾行李,準備第二天去云城。
她原本打算去粵城,后來想想,又害怕粵城那蒸籠般的炎熱。
再三考慮,還是決定去四季如春的云城。
離開北城的前一晚,易初在福安小區這個家的客廳大門,被人叩響。
晚上沒吃飽,她又饞奶茶,就點了一杯外賣。
敲門聲響時,她正餓得慌,飛快跑過來開門。
一開門就愣住。
門外站著的,竟是晏霖。
易初聞到一點酒味。
只有一點,并不是很濃。
晏霖今晚喝得少,沒有醉。
然而現在,卻好像很不清醒。
門一打開,他便擠身進來,一把抱住易初,將門踢關上,不由分說就開始吻她。
吻得溫柔而熱烈。
沒有讓她疼,也沒有讓她覺得快要窒息。
卻又溫柔得那麼洶涌,將她推向那如夢似幻的甜蜜海洋。
易初甚至沒有空閑抗拒和嘆息。
她在最后一次妥協中,忘了他是誰,忘了自己是誰。
他們心里好像都有數,這晚過后,誰都必須忘了誰。
第104章 她離開了
天不亮晏霖就醒了。
枕邊的女人還熟睡著。
他輕手輕腳穿好衣服離開。
走出客廳大門,發現外面放了一杯奶茶。
應該是她昨晚點的,晏霖想。
他沒有把奶茶拿進去。
巷子口一家花店開得很早,老板正在整理剛送過來的新鮮花束。
晏霖過去買了一支白玫瑰。
“先生,多買些吧,這花啊要多了才好看。”老板微笑著建議道。
晏霖搖頭,還是只買了一支。
他不喜歡東西太多。
什麼東西一多,就不珍貴了。
所以他的心里,只能裝下一個人。
所以二十歲那年,剎那動心,便永遠銘記。
他吻了吻這支玫瑰。
玫瑰上還帶著露水。
他的唇輕輕觸碰花瓣,停留片刻,終于笑了。
像是完成了一個許久未能完成的夙愿。
像是終于,終于親吻到心愛的姑娘,那張梨花帶雨的臉。
晏霖沿路回到易初家門口,將這支白玫瑰,放在那杯奶茶上。
易初醒來時,天已經大亮。
她猛地坐起來,抓起手機一看,才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