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早上八點半。
機票是下午三點的,還有很多時間準備。
行李提前收拾好了,并不多,她只用帶一個箱子走就行。
洗了個澡,在沙發上坐了會兒,易初把家里那三幅遺像擦一遍才走。
打開客廳大門,易初看見地上的奶茶和玫瑰。
這家新開的奶茶店還挺浪漫,竟然送了白玫瑰,只可惜今天就要遠走,易初想著,把這支玫瑰撿起來,放在客廳的茶幾上。
奶茶已經涼了。
她胃不好,吃不得涼的,去樓下面館吃面時,就把奶茶送給老板娘,讓她放熱水里溫一溫再吃。
老板娘得知易初要走,萬般舍不得,紅著眼圈對她一通叮囑。
易初從包里拿出兩個盒子,放到收銀臺上。
老板娘一看,竟是兩部新手機。
“你這孩子,這是干嘛呀?!叔叔阿姨對你好,是因為你討人喜歡,我們看著你長大,早就把你當半個閨女了。倒是你,從來都這麼見外,好幾年不回來,這次回來,沒待多久又要走……”
老板娘說著說著就抹淚了。
易初也忍不住落淚:“既然叔叔阿姨把我當閨女,就別跟我客氣,快把手機收下吧。又不是以后都不回來了,逢年過節,我要是有空,就回來看叔叔阿姨!”
店里客人多了,老板娘忙碌起來,易初趁她不注意,往收銀臺柜子里塞了兩萬塊錢現金。
上了出租車,易初才在微信上告訴老板娘自己留了錢。
下午六點,飛機落地云城。
易初在提前定好的酒店住了一夜,第二天就拖著行李箱去找房子。
她沒有選擇繁華的市中心,而是在相對不那麼熱鬧的老城區租了一套兩居室。
老城區有很接地氣的生活氣息,生活節奏也比市中心慢一些。
易初更喜歡這樣的生活狀態。
她長得漂亮,性子隨和,房東阿姨見了就喜歡,簽完合同拉著她嘮家常,話里話外打探她個人情況,想把自己侄子介紹給她。
這些年易初早就被傷透了,哪還有心思搞對象。
房東的好意被她婉言拒絕,只好失落地回去。
入住一周,易初逐漸了解了周圍的環境。
小區門口有家粉店打算轉讓店鋪,老板和老板娘老兩口年紀上來了,早些年積勞成疾,這會兒干不動了,正逢兒子在北城買房落腳,要把父母接過去享福。
易初看準機會,用卡里的一部分積蓄把那家店盤了下來。
盤店花了一大筆錢,裝修改造又花去不少。
新店完全弄好時,易初卡里幾乎沒剩什麼錢了。
五月份,她把這家粉店順利改成一家自助快餐店。
老城區拆遷房子多,附近干活的工人也多,她店里的飯菜份量足不說,價格還公道,生意一天比一天好。
剛開業半個月,店里三個廚師,三個服務員,一個前臺收銀員已經不夠了。
這天晚上臨近收工,易初坐在店里一邊查賬,一邊合計著再招一個服務員和一個收銀員。
“還有吃的麼老板?”
一個顧客進來問。
晚上九點,飯菜都賣沒了,馬上要關店,易初抬頭沖顧客笑笑:“沒啦,您去別家看看吧。”
話剛說完,易初看清顧客的臉,忽地愣住。
顧客看見她,也不由得愣在原地。
易初記得這人是誰,一時半會兒卻又忘了他名字,絞盡腦汁也想不起。
這人回過神來,清秀的臉上展開一個笑,走到易初坐的那桌,拉開椅子,在她對面坐下。
“饒毅博,姐姐忘了?”
他一說,易初才恍然想起。
易初仔細打量他的臉,在他左邊額頭上看到一個淺淺的,并不明顯,然而細看也能看到的小傷疤。
易初心里很歉疚,目光從那傷疤上挪開。
“對不起,那天……我前——”她差點脫口而出前夫,一時忍住,改了口,“我前男友這人——”
饒毅博并不想再提這事,打斷她的話:“都過去了,姐姐不用內疚,不關你的事。”
他說過去了,易初心里卻過意不去,晏霖沖進俱樂部包間用酒瓶砸他腦袋的畫面,易初每次回想起來都害怕,何況是他?
沉默一會兒,易初問道:“最近怎麼樣?那件事,有影響你后來上班嗎?”
饒毅博點點頭:“老板把我辭了。不過也沒什麼,本來我也不打算干多久。其實你來那天,是我第一天上班。”
易初好奇:“你怎麼到云城來了?旅游嗎?”
饒毅博搖頭:“我在北城待不下去了。你前男友挺牛逼的,那次之后,沒有哪家公司敢招我,我就只能去那種小店里當服務員。在北城,當服務員賺不了多少,何況我還要還債。”
這話又讓易初陷入深深的愧疚,好長一陣兒不開口。
倒是饒毅博,一點沒有怪她的樣子,四處看了看店里,問:“姐姐,你們這兒還招人不?”
易初:“招,不過也只是招服務員和收銀。你還欠多少債?”
饒毅博:“幾百萬吧。其實不是我欠的,是我爸欠的。”
易初:“你爸怎麼欠那麼多啊?”
饒毅博:“做生意唄,虧了,人也進局子里了。”
易初有些擔憂:“怎麼進去的?”
饒毅博撓撓頭,不太好意思說,壓低嗓子,用只有易初聽得見的聲音答道:“掃黃打非進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