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年輕，還有大把機會去愛。別再把心思和精力放在我身上，這是無用功。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愛上誰了。”

　　車子啟動后，易初從后視鏡里看到，饒毅博追了上來。

　　“姑娘，要停麼？”司機忍不住問道。

　　易初想了想，還是讓司機停了下來。

　　追過來后，饒毅博趴在車窗上喘氣。

　　易初降下車窗，看向他的目光，冷靜而絕情。

　　“饒毅博，我說得很清楚了，我——”

　　“我知道。”這回換饒毅博打斷她的話，“我就是想親口跟你說一聲，以后一定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你身子弱，經不起折騰。這事兒你得親口答應我。”

　　易初垂下發紅的眼，回答的聲音有些顫：“好。”

　　車窗緩緩升上去。

　　易初始終低著頭。

　　晚上，飛機落地北城。

　　段少祺去機場接易初。

　　他把車開回自己住處，易初沒有拒絕。

　　“衣服都是新的，照你尺寸買的，傭人洗過烘干了，放心穿，不合適再買。”段少祺把她送進臥室。

　　易初客氣道：“謝謝。”

　　段少祺笑了：“謝什麼謝，過了今晚，就是夫妻了。有什麼感想麼，準媳婦兒？”

　　易初白他一眼：“少貧嘴。快出去吧，我要洗澡睡覺了。”

　　段少祺有些得意地拋去一個飛吻：“Goodnight, sweetheart.”

　　他的發音極地道。

　　早前采訪他時，易初查過他的經歷，回國接手家族生意前，他有過多年的留洋求學生涯。

　　易初不禁有些羨慕。

　　曾經，她也有過留學夢。

　　也向往著在大學做一名交換生。

　　以她的成績，完全可以。

　　只是那四年，她被晏霖拴在身邊，拴得死死的。

　　想起過往種種，易初又陷入難過。

　　一晚上睡得很淺。

　　總是做夢。

　　要麼夢見從前，要麼夢見念念，要麼夢見晏霖那雙發紅的眼。

　　她在凌晨五點驚醒過來。

　　夢里最后一個畫面，竟是晏霖血肉模糊的臉。

　　易初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做這種夢。

　　或許是太恨他了吧。

　　恨不得他死。

　　可易初心里明白，自己到底是個善良的人，她并不希望任何人死。

　　哪怕是罪大惡極的晏霖。

　　畢竟，晏霖是念念的父親。

　　噩夢驚醒后，易初怎麼也睡不著，索性拉開窗簾，坐在床上，看著黑漆漆的窗外，等天亮。

　　就這樣坐了兩個小時，易初才起床去梳洗。

　　領證要拍合照，易初挑了件打底的白色毛衣。

　　不知怎麼，穿上這件毛衣時，易初忽然想起，晏霖曾經說過，最喜歡看她穿白色。

　　說過好幾次。

　　有一回見她穿白色連衣裙，特別高興，一整天心情都很好。

　　他說，她穿白色特別清純漂亮。

　　他還說，第一次見她那會兒，她就穿了條白色裙子。

　　那天他好像喝了挺多酒，所以才會跟她說這些。

　　無端端想起有關晏霖的往事，易初心里亂糟糟的，晃了晃腦袋，把自己從回憶里拽出來。

　　八點半，段少祺敲響房間門。

　　易初走去開門。

　　她本以為，他會嬉皮笑臉跟她打招呼，然后催促她快點跟他去領證。

　　然而，開門后，易初見到的段少祺，似乎并不高興。

　　他的臉上沒什麼表情，聲音也有些沉悶：“準備好了嗎？”

　　他問。

　　易初點點頭，拿著包往外走。

　　下樓時，她被段少祺叫住。

　　“那事兒你知道了嗎？”

　　段少祺站在樓梯口，靠著墻，問道。

　　易初不明所以：“什麼事？”

　　見她還不知道，段少祺低頭想了想，好一會兒才抬起頭來，看著她。

　　“我覺著還是得跟你說一下。”段少祺頓了頓，“晏霖出車禍了。他的人看到你跟我回來，跟他說了。昨晚他又喝了酒，大半夜自己開車出去，應該是想來找你，半路撞上一停在路邊的大貨車，現在人還在ICU搶救。”

第133章 要辦婚禮

　　段少祺淡淡看著易初那雙震驚的眼睛：“易初，我救裴氏，付出了很多代價，所以我不希望，你因為晏霖車禍而食言。”

　　易初轉身，邁步往下走。

　　上車后，兩個人沉默著，路程開到一半，段少祺忽然開口問道：“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晏霖死了，你會是什麼感覺？”

　　這話讓易初不知道怎麼回答。

　　因為她也不知道自己會有什麼感受。

　　晏霖現在還在ICU搶救，生死未卜。

　　曾幾何時，易初被他羞辱，折磨得生不如死，那時候易初總是盼著他能死。

　　可是如今不一樣。

　　如今她解脫了。

　　她不希望他死，不是因為愛，而是她生而為人有著最基本的善良。

　　她也不認為這種善良是圣母病。

　　盡管晏霖還是不愿放手，百般糾纏，但早已不像從前那樣專制霸道。

　　見易初不說話，段少祺以為她在后悔，后悔為了拯救裴氏，而犧牲自己的婚姻自由，尤其在晏霖慘遭車禍的情況下。

　　“你對他，還是有感情的吧？”段少祺又問。

　　易初輕輕提了一口氣，頓了兩秒才說：“能不能別提了？”

　　段少祺摸摸鼻子，別過臉看向車窗外面：“咳，我就是，就是想確定一下，未來妻子心里還有沒有別人。”

　　易初回答得很干脆：“有沒有能怎麼樣？我跟他，早就回不去了。”

　　段少祺語氣有些冷：“話是這麼說，別到時候他活過來，從醫院跑出來找你，你又心軟了。”

　　易初不愿再搭理他，閉著眼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