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得到明確的答案,段少祺很不開心。
但他看易初實在不愿開口講話,也就識趣地閉了嘴。
這天,北城下雪了。
易初頭靠在車窗上,睜開眼睛,雙眼被外面白茫茫的世界刺痛。
她眼睛潤了,但卻沒有哭。
只是不知怎麼地,忽然想起,她跟晏霖離婚那天,北城也下著雪。
此時此刻,在易初心里,晏霖似乎不再像是一個人。
無論他活著還是死去,他更像一個符號,標記著她苦澀而漫長的一整段青春。
這段青春無論好與壞,終究是屬于她的。
終究是她流著淚咬著牙一步一步撐過來的。
這段青春被眼淚浸泡得難忍又難堪。
她無法參透上天讓晏霖與她相遇,命運給她這場考驗的原因。
但她忽然釋懷了。
她對他沒有愛,也沒有恨了。
她甚至有點兒原諒他了。
也許晏霖這輩子作惡太多,遭到了上天的懲罰。
她心里想,如果自己的原諒,能減輕一點懲罰的份量,能讓他活下來,那麼她愿意原諒他。
打心底里原諒。
辦完各種手續,最后領證時,婚姻辦事處的大姐看易初一臉失落,心不在焉的樣子,還以為她不情愿。
“想好了嗎?”大姐蓋章前問道。
易初還沉浸在思緒中,聽見有人在跟自己說話,卻不知道說了什麼,表情懵懂:“啊?”
大姐看了看段少祺,又看了看她:“你這樣子,不像是想好了啊。這事兒可得想清楚,別回頭又去領小綠本兒。”
旁邊同事提醒大姐:“人小年輕高高興興來,您可別說喪氣話!”
大姐撇嘴:“我這不看人姑娘不高興麼?”
易初沒有強顏歡笑,只是淡淡說道:“我愿意的。”
然而,她的冷漠讓段少祺很惱火。
出了民政局,兩人都沉下一張臉,誰也不說話。
車子開回去的路上,經過福安小區,易初忽然問段少祺能不能放她下來。
“下去干嘛?”段少祺問。
易初說:“以前我爸媽家就住這兒,我想回去看看。”
“咱倆一塊兒去。”
“嗯。”
易初好久沒回來了。
回來就給家人擦遺像。
她擦遺像時,段少祺就安安靜靜站在旁邊看著那三幅遺像。
“你跟你爸不怎麼像,更像你媽媽。”
易初正在拭擦的手忽地停下,心想,其實自己也挺像裴運的。
擦完遺像,易初去廚房燒一壺水,倒了兩杯端出來,放在茶幾上。
茶幾上除了積的一層灰,還有一枝早已干枯的玫瑰。
花瓣干枯得卷曲了,從枝條上脫落下來。
易初想起來,這是懷上念念那個晚上之后,第二天自己在門口收到的。
段少祺也看見了,問:“喲,花怎麼放這兒啊,別是晏霖送的吧?”
他無心的一句酸味玩笑,道出了易初從未知道的真相。
易初只當他發神經,懶得搭理。
從嫁給段少祺的這天起,易初就住在他的房子里,跟他一起生活。
易初一直沒讓段少祺碰自己。
倒不是想守什麼潔,只是她的身體,本能地對晏霖以外的男人很抗拒。
尤其是在沒有愛的前提下。
她能接受晏霖,或許是因為當初沒得選,后來又習慣了。
但別人不行。
作為妻子,易初不是沒有嘗試過努力。
她試著提前喝了點酒,然而那次段少祺剛要吻她,她就吐了。
其他法子也試過,什麼都沒用。
易初不僅沒有任何想的感覺,甚至每次都難受極了。
就這樣一天天拖著,段少祺耐著性子想辦法,她卻只想逃避。
有天段少祺出差回來,到家時易初出來迎他,他抱住她,想親一口,卻被易初躲開。
段少祺拉下臉來,氣場冷卻:“你躲什麼?”
易初顧左右而言他:“我燉了西紅柿牛腩,要不要——”
段少祺脫掉外套,不耐地松了松領帶:“別扯別的,告訴我,你在躲什麼?”
易初心知自己理虧,低著頭不吱聲。
段少祺聲音越發地冷:“平時不伶牙俐齒的麼,這會兒怎麼沒話說了?”
易初不想爭吵,轉身往房間走去,關上門,把自己鎖在里面。
她聽見外面有杯子摔碎的聲音,腦海里浮現出段少祺生氣時的面孔,內心卻無動于衷。
易初不知道,這次躲閃的舉動,徹底惹怒了段少祺。
他當即決定,要辦婚禮。
請柬送到晏宅那天,晏霖剛出院。
晏霖在ICU住了一個月,醒來醫生告訴他,他的左腿雖然不至于徹底廢掉,但如果想恢復以前的健康狀態,難度有些大。
第134章 她被綁架
晏霖不信這個邪。
他在療養院療養了五個月,每天堅持做康復訓練。
直到出院這天,左腿恢復的程度,醫生都難以相信。
雖然還沒有完全恢復,但已經算得上是個奇跡。
“以后千萬記得,盡量不要做大幅度奔跑這樣的劇烈運動。尤其是進兩年。不要以為腿好了,就可以瞎折騰了。”
出院前,醫生再三叮囑晏霖。
這天,許蓉玉在家里張羅著給晏霖慶祝出院,親自做了好幾個大菜。
晏承志以前對兒子嚴厲冷淡,可到底是自己的血脈,兒子出了車禍后,對他比從前溫和許多。
晏清也不再跟晏霖唱反調,他說什麼,不管是對是錯,她都點頭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