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對易初絕口不提。
就連最恨易初的許蓉玉,即使不當著晏霖的面,背地里都不愿再說起這個女人。
這天晏霖徹底出院,對晏家來說,無疑是個大好的日子。
一家人歡歡喜喜聚在一起吃飯,許蓉玉一邊給兒子夾菜,一邊說個不停。
正吃著,外面門鈴響了,管家出去看,回來時,手里拿著一份請柬。
“太太。”管家走到許蓉玉身邊,看了晏霖一眼,不敢直說。
許蓉玉放下筷子,問道:“怎麼了?”
管家把請柬遞給許蓉玉。
許蓉玉翻開一看,變了臉色。
她慌忙把請柬合上,想撕又不敢撕,怕晏霖看出不對勁。
“媽,怎麼了?”晏霖抬頭看著許蓉玉,問。
許蓉玉搖搖頭,強笑道:“沒事兒,一個朋友的孩子要結婚了,送請柬呢。”
晏霖問:“哪個朋友?”
許蓉玉把請柬交回管家手里,用眼神示意他拿去偷偷扔掉。
“就一個不怎麼見面的朋友,說了你也不認識,吃吧吃吧,嘗嘗媽做的紅燒肉。”
許蓉玉笑著說,心里卻暗自驚訝,易初竟然要結婚了。
而且是跟段少祺。
段家的財力,不比晏家雄厚,但在整個北方,也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
收購裴氏后,段氏雖然看似吃虧,但段少祺是個狠角色,把這事兒給扛住了,爛攤子接手里,竟像是有機會復活。
這一點,許蓉玉倒是極為佩服。
如此想來,許蓉玉更加覺得易初不簡單。
把晏霖迷得魂不守舍就算了,在整個圈內都知道她跟晏霖有過一段糾葛,為晏霖生了個孩子的情況下,竟然還能光明正大嫁給段少祺。
并且,看段少祺發請柬這架勢,似乎是打算大辦特辦。
今天就算把請柬撕了,以后呢?婚禮那天呢?
晏霖遲早會知道。
許蓉玉心事重重的樣子,被對面的晏霖盡收眼底。
他猜到那封請柬有問題。
也知道從母親嘴里,是問不出什麼的。
這半年,晏霖和易初毫無聯系。
兩個人都消失在彼此的世界里,像是極其默契。
住院的時候,晏霖想,自己這條腿,要是廢了,易初徹底離開也挺好。
至少不用把后半輩子搭在一個殘疾人身上。
后來腿慢慢好了,朋友們來探望他時,趁他去洗手間的功夫,偷偷議論易初和段少祺的事,他才終于肯相信并且面對這個事實——他們真的在一起了。
他的姑娘,跟了他這麼多年的姑娘,輾轉又去跟了他的死對頭。
晏霖沒有怪易初。
事到如今,易初做什麼,他都無法怪罪她。
他只是恨自己。
每一天,都在悔恨與自責中渡過。
原本話就不多,出事后,越發沉默寡言,越發愛抽煙。
家里人個個心疼壞了,卻又怕他惱怒,怕他想不開,不敢再多說什麼。
吃完飯,大家閑聊一會兒,各回各屋休息。
晏霖把管家叫進房間。
“請柬呢?”他開門見山問道。
管家心虛地說:“少爺,那封請柬不小心被我掉進池子里了。”
晏霖:“內容總看了吧?”
管家慌忙搖頭:“只有夫人看過。”
晏霖冷眼掠過來:“不想干了就直說,用不著擱這兒跟我扯。”
管家急得冷汗都冒出來。
到底是沒有扛住晏霖給的壓迫感,什麼都說了。
晏霖聽完,并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
甚至只是像聽一件關于陌生人的事。
管家擦著額頭的汗離開房間。
晏霖坐在沙發上,往嘴里塞了一支煙。
卻久久沒有點燃。
像是這會兒才終于反應過來——他愛的女人,要結婚了。
跟別人。
他們將在一個月后辦婚禮。
說起婚禮,他還欠她一場婚禮呢。
他們結婚一場,除了小紅本兒,自己好像什麼都沒有給過她。
連婚戒都沒有。
其實婚戒晏霖買過的。
在美國的時候。
他買的是一對,情侶款。
蒂芙尼的,他也品不出好不好看,只想著往貴里買,好讓他的妻子戴出去不丟份兒。
那對婚戒,晏霖始終沒有再拿出來過。
沒有給易初戴上,也沒有給自己戴上。
他的心,其實早為她鎖上了。
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在他第一眼看見她的時候。
“易初”這兩個字,在他心里,再不僅僅只是一個女人的名字。
那是他青春的烙印。
那是他從二十歲第一次見她起,直到年過三十,人生中最痛苦卻也最幸福的記憶。
易初和段少祺婚禮的日子,晏霖默默記在心里。
每過一天,他就在心里撕掉一頁日歷。
終于,在他們婚禮前三天,晏霖撥通了段少祺的電話。
他打不通易初的手機,只好去聯系段少祺。
段少祺很快就接了。
晏霖沒有一句多余的廢話:“我要見易初。”
那邊沉默片刻,聲音中透著焦灼,疲憊,和無奈。
“易初她……”
“她怎麼了?”
晏霖忽地警覺起來。
段少祺仍是沉默,似乎難以啟齒。
耐心耗盡的時候,晏霖正想破口大罵,卻聽他說道:“易初被人綁架了。”
晏霖猛地從沙發上起身:“什麼?”
段少祺無奈道:“我收購了裴氏。當初一個被裴氏害慘了的男人,在裴氏那討不回損失,就把矛頭轉向我。
昨晚易初出去后再沒回來,我以為她是跟我生氣,去了朋友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