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晉衍很少回家吃飯，今天一下班就收到季夢云的短信，她說她在家做了飯，讓他回來吃。

　　其實裴晉衍今晚有個應酬，可去可不去，他看著那條短信，扭頭沖秘書說了一句：“今晚那個局就不去了。”

　　等到了家，季夢云見他回來，趕緊迎過來遞拖鞋。

　　她第一次過來上班，特意穿得很正式，學那些都市白領，白襯衫配黑褲子，頭發扎得高高的，盤成個丸子頭。

　　模樣俏麗可愛，卻怎麼看都有點兒說不清的土氣。

　　裴晉衍一邊換鞋一邊瞧她，忍不住笑了一下。

　　季夢云本來不太敢看他，聽見他忽然笑出聲，忍不住抬起頭，看著他問：“裴大哥，怎麼了？”

　　裴晉衍收起笑容，搖了搖頭，望向飯廳那邊：“做的什麼菜？”

　　季夢云接過他手里的皮包：“我還不知道你喜歡什麼口味，只做了幾個家常菜，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裴晉衍扯掉領帶，去洗了個手，在餐桌旁邊坐下，端起碗夾了一筷子青椒肉絲，嘗了嘗，點頭說道：“挺好，以后就做家常菜。”

　　飯店的山珍海味吃多了也膩，他倒是喜歡這種家常菜。

　　尤其是季夢云做出來的，味道可口又下飯。

　　季夢云問：“咸淡合適嗎？”

　　裴晉衍：“嗯。”

　　季夢云又問：“辣麼？裴大哥口味重不重？”

　　裴晉衍抬頭，看著她淡笑：“你說哪方面？”

　　季夢云單純，但也不是個傻的。裴晉衍這話的腔調，還有他臉上的笑，都讓她明白，他這句話問得，絕對不正經。

　　季夢云紅著臉，低下頭不看他，聲音又細又小：“我說菜。”

　　裴晉衍挑著眉點了點頭：“哦，都行。”

　　季夢云不再說話，只吃了一小半碗飯就起身去廚房收拾。

　　平常她胃口好，吃得不少，自從那天晚上之后，就吃不香睡不好，腦子整天昏沉沉的，總是想哭。

　　裴晉衍見她眼睛發紅，估摸著這兩天沒少哭。

　　他覺得她只是一時無法接受，也難以適應。

　　要不了多久，她就會乖乖聽話，乖乖等著盼著他回家，乖乖變成他的女人，裴晉衍想。

　　裴晉衍倒吃得挺多。

　　這位新來的小保姆廚藝甚好，做的飯菜很合他口味。

　　吃完飯，裴晉衍去書房辦公，處理完公事，又看了會兒書，直到晚上十點，才回房間洗澡。

　　洗完澡出來，抽了根煙，裴晉衍走出房間。

　　他在最小的那間客房里，找到了季夢云。

　　客房沒開燈，季夢云躺在床上，蜷縮著身子，被子裹得緊緊的。

　　裴晉衍知道她沒睡。

　　他打開燈，走到床邊坐下，隔著被子拍了拍她的肩。

　　“上我房里睡。”他淡淡開口。

　　季夢云一動不動，緊閉著眼，眉頭卻明顯皺起來。

　　裴晉衍看了眼墻上的鐘，十點三十五了。

　　明天事情排得滿，今晚得早睡，他不想浪費時間。

　　裴晉衍掀開被子，握住季夢云微微發顫的手，哄小孩兒似的：“聽話，早晚都要過去睡，早去早習慣。”

　　季夢云知道自己這樣很傻，可她還是緊閉著雙眼，一動不動。

　　裴晉衍直接將她打橫抱起。

　　“裴大哥！”季夢云在他懷里睜開眼睛，害怕地抓住他衣袖。

　　裴晉衍不說話，將她抱進自己房間，放到那張鋪著灰色格子床單的大床上。

　　季夢云之前就洗過澡了。

　　洗發水是香橙味，在她發絲上留下了清甜的果香。

　　沐浴露是牛奶味，讓她整個人散發出淡淡的奶香。

　　裴晉衍很喜歡。

　　他想吻她，卻被她推開。

　　季夢云雙手抵在他肩上，用力撐著，不讓他靠近。

　　“裴大哥，你那天，為什麼要那樣對我？”

　　這話季夢云是哭著問的。

　　她一開口，淚就止不住往下掉。

　　裴晉衍知道，那事兒對她造成了很大傷害。

　　他本來以為，那天晚上的所有事情，他們之間，是心照不宣的。

　　他給她提供住宿，問她要電話，告訴她以后有困難找他。

　　他沖她笑得輕佻。

　　他半夜打電話讓她開門……

　　所有的言語和舉動，暗中指代著什麼，他以為大家都是成年男女，都懂的。

　　他覺得她那天半夜她既然會信他那麼拙劣的借口，把門打開，說明她已經做好了準備。

　　但后來，他發現，真的是他誤會了。

　　事情并不是他想的那樣。

　　可他又能怎麼辦呢？

　　那個時候，什麼都已經發生了。

　　這會兒季夢云問他，為什麼那次要那樣對她。

　　為什麼呢？

　　裴晉衍想了想，告訴她：“不為什麼，事情都過去了，向前看。”

　　季夢云坐起來，淚眼朦朧望著他：“那現在呢？我們現在算什麼？”

　　裴晉衍照例跟她打太極：“你覺得呢？”

　　季夢云一眨眼，淚就吧嗒吧嗒往下掉。

　　“我覺得什麼都不算。你給我那麼多錢，只讓我給你做飯，陪你那個……非要算的話，這是不是……是不是包養？”

　　裴晉衍噗嗤笑出聲，也坐起來，摸摸她的頭：“包養啊？那我這錢給少了。怎麼著不得每個月二十萬往上？”

　　季夢云不作聲，默默抹著淚。

　　裴晉衍伸出一只手，拭去她臉頰上的淚，淺笑著問：“這麼傷心，是覺得自己虧了？早知道直接給我包得了，不用做飯，還賺得多。”

　　季夢云被他這話惡心透了，打掉他的手，閉著眼躺下：“就當個保姆挺好的，我不要多的錢，以后等我大學畢業，找到個好工作，能賺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