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的那個人是我！”

　　他轉頭看向父親，指著自己：“是我太不孝，是我太貪心！是我不該對自己的父親母親存在一丁點幻想！不該妄想他們夫妻恩愛，不該妄想他們不吵架不摔碗不同床異夢！不該妄想他們除了給我錢還能給我哪怕一丁點的愛！不該妄想他們關心我，包容我，信任我！不該妄想他們接受我愛的女人，哪怕是我豁出命來愛的那一個！”

　　晏霖嘶吼著，像一只野獸。

　　聲音飄向山谷，從那寂靜深處又傳來回響。

　　一聲一聲，一字一字，鑿在晏承志心上。

　　這位年過花甲的老人，終于在兒子一句一句的嘶吼中，流下了悔恨的熱淚。

　　這天晚上，晏承志在太平間，守著妻子的遺體過了一夜。

　　而晏霖，留在山中，留在寺廟前的那棵參天大樹下，過了一夜。

　　他不知道，他的易初是否還活著。

　　如果她還活著，肯定還在山谷里；

　　如果她已死去，肯定也還在山谷里。

　　無論她是死是活，他都要留在這里陪她。

　　她沒死，他就陪著她的人；

　　她死了，他就陪著她的魂。

　　他終于在這一天徹徹底底認清了自己——

　　哪怕是最恨她的那一刻，也從未希望她真正死去。

第167章 第一眼就心動

　　裴晉衍這天心情特別好。

　　晚上把小保姆吃干抹凈，早上又嘗了小保姆做的美味早餐，臨走前還蹭了一個吻，獨自進電梯后，裴晉衍高興得吹起了口哨。

　　說起來他今年也才三十三歲，并沒有多老。

　　然而在商場殺伐多年，他的心態儼然已經磨礪得非常成熟。

　　這份成熟中，帶著些許看透人情冷暖的涼薄與滄桑。

　　裴晉衍終于明白，為什麼自己看見季夢云笑的第一眼，就心動了。

　　這些年來，他從來沒在哪個成年女人臉上，看到過這種孩子般單純澄澈的笑。

　　就像他沒有料到，自己竟會是季夢云的第一個男人。

　　雖然他確實不喜歡雛兒，確實怕被人家纏上惹麻煩，但好在季夢云并不纏人。

　　這位小保姆不僅不纏人，還很有骨氣。

　　她義正言辭說不要被他包養，要做保姆掙錢，還要考大學的時候，裴晉衍覺得好笑。

　　他在心里笑她傻，不懂得把握機會。

　　轉念又對她有些刮目相看。

　　她要是精明了，知道怎麼說漂亮話討好他，他也就不會對她另眼相待。

　　上午十一點半裴晉衍就餓了。

　　以往他對吃食并不在意，認為饑餓是世界上最好忍的困難之一。

　　但自從吃過季夢云做的飯，裴晉衍就開始有些難忍饑餓了。

　　他敏銳地認識到，自己并非饞所有美味的食物，自己饞的，僅僅是季夢云做的食物而已。

　　開完會，裴晉衍迫不及待回辦公室，給季夢云打了個電話。

　　機械的女聲告訴他，對方暫時無法接通。

　　幾分鐘后，季夢云回了條短信，說她正在送飯的路上，剛才地鐵上沒信號。

　　裴晉衍沒有回復，他臉色沉了沉，放下手機，拿起桌上一份資料翻看起來。

　　十二點半，季夢云坐了一趟公交轉了一趟地鐵后，終于趕到裴晉衍公司。

　　當她問起裴總辦公室怎麼走時，就被前臺給攔下了。

　　“我是來給裴總送飯的。”季夢云提著飯盒說。

　　前臺上下打量起她。

　　白色運動T恤，黑色運動褲，刷得有些發白的灰色運動鞋。

　　土里土氣。

　　一身廉價貨。

　　就連手里拎著的飯盒，也是那種便宜的塑料材質。

　　前臺臉上的假笑帶著幾分刻薄：“送飯？不好意思，裴總不需要送飯，我們公司有食堂，裴總也有他的專屬后廚。”

　　前臺瞧她這樣，估摸著是裴總的哪個小迷妹，故意找借口來見裴總一面呢。

　　畢竟以前這種事兒不是沒有發生過。

　　這些年遠離家鄉出門在外，季夢云沒少遭人白眼，被看不起，這種事對她而言屬于家常便飯，她早已習慣。

　　季夢云不跟前臺爭論，從背包里拿出手機，打電話給裴晉衍。

　　裴晉衍在辦公室等得不耐煩，心里有些火，但接起電話時還是耐著性子問：“到哪了？”

　　季夢云說：“在你公司門口，被前臺攔下了，不讓進。”

　　裴晉衍：“就說是給裴總送飯的啊。”

　　季夢云無奈：“說了，還是不讓進，前臺講你有專門的后廚，不需要別人送飯。”

　　裴晉衍：“哪個前臺？”

　　季夢云心善，怕他追究起來數落人家，要是扣人工資就更不好了。

　　“算了，她也是為了你安全著想，要不你跟她說一聲吧。”季夢云勸道。

　　“嗯。”裴晉衍心里不爽，但還是聽了季夢云的，“你讓她聽電話。”

　　季夢云把手機遞給前臺。

　　前臺接過手機，盯著季夢云的目光開始變得疑惑。

　　“您好，裴總？”直到現在，前臺還是難以相信，面前這個土里土氣的女人，竟然會有老板的私人電話。

　　裴晉衍冷冷說道：“季小姐的確是來給我送飯的。”

　　的的確確的老板的聲音。

　　冷清，低沉，又很好聽。

　　前臺啞口無言，張著嘴，眨了眨眼，沖季夢云擠出一個諂媚的笑。

　　“好的，裴總！”

　　前臺把手機還給季夢云，對她說話的聲音都甜了幾分：“不好意思，季小姐，我讓同事帶您上去找裴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