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邁開長腿，疾步走到門口堵住，偏偏不肯放過她。

　　季夢云伸手想把他拽開，被他反手攥住胳膊，拉進懷里，死活不松開。

　　“你放開！”季夢云掙扎著，邊撲騰邊哭。

　　男人抱著她一轉身，將她推到門上抵住。

　　“不放。”

　　“別用碰過別人的臟手抱我！”

　　“就抱。”

　　季夢云絕望地拼命在他胸膛一頓捶打，邊打邊罵邊哭。

　　“臟死了！別碰我！惡心死了！你有過多少女人，自己都數不清吧？我呢？我就只有你一個！憑什麼？！不公平……裴晉衍你不能這樣！不能這樣……”

　　以前裴晉衍自認是個沒什麼良心的冷血動物，可不知道為什麼，偏偏季夢云這樣又哭又鬧，竟會叫他心疼不已。

　　他心里，不是不難受。

　　有那麼一刻，他幾乎就要松口答應她了。

　　答應她以后都聽她的。

　　可他轉念一想，怎麼能什麼事兒都聽女人的呢？

　　這不就完全喪失主動權了嗎？

　　今天為這事兒，她哭一哭，鬧一鬧，他就聽她的，那以后再有什麼分歧，她肯定還得用這招。

　　有沒有規矩了還？

　　裴晉衍心一硬，緊緊抵住她，不讓她動彈。

　　“季夢云，以前我疼你寵你，是因為喜歡你。別仗著我對你的喜歡，就無法無天了。今天我得給你立個規矩——我的事兒，你少摻和。”

　　“誰要管你的事兒？我是嫌你臟！你要是不碰我，愛怎麼玩怎麼玩，可你不能在外面亂搞，回來又折騰我呀！這不是欺負人嗎？我就是蠢，就是不成熟，你給我再多錢，提供再好的生活環境，我也沒有辦法接受你這樣！你放過我吧……求求你放過我吧……我求你了……”

　　說到最后，季夢云泣不成聲。

　　裴晉衍什麼也沒說。

　　兩個人沉默許久。

　　季夢云緩了好半天才緩過來。

　　“裴晉衍，我能問你個問題麼？”她無力地靠在門上，身子被他緊緊抵著，呼吸都有些困難。

　　“你問。”裴晉衍聲音聽起來沒什麼溫度。

　　季夢云閉上眼睛，眼角又滾落兩行淚。

　　“我要是給你生完孩子，生了兩個，以后你還會找別的女人麼？”

　　她從不打算給他生孩子，但這一刻，她還是很想知道答案。

　　裴晉衍沒有馬上回答。

　　他在思考，要怎麼回答，才會讓這個答案不那麼傷人。

　　他不愿意結婚，就是不相信，自己會在一個女人這里定下來。

　　季夢云很特別。

　　但她足夠特別到，讓他放棄以往堅定的態度和原則嗎？

　　又或者，即便她足夠特別，他對她的喜歡，可以維持一輩子嗎？

　　裴晉衍太清楚自己是什麼人了。

　　他承認，季夢云是他人生中的意外。

　　然而，他并沒有把這個意外太當回事兒。

　　他覺得給她足夠多的錢，幫她解決一些她自己永遠也解決不了的麻煩，要不了多久，她就會在金錢和權勢的夾攻下，放下自我，放棄抵抗。

　　裴晉衍沒有想到，季夢云比他想象的難搞定多了。

　　“小夢，我不喜歡考慮太久遠的事。有些東西，我可以給你很多，比如錢，比如資源；有些東西，我沒法給你，比如婚姻，比如——未來長久的專一。”

　　出乎他意料的是，聽見這番話，季夢云并沒有再鬧了。

　　她像一個完全被抽走氣的皮球，他一起身，她就差點直接癱坐在地。

　　他敏捷地抱住了她，將她抱回床上。

　　她被他抱得很緊。

　　聞著他身上濃濃的香水味，難受得哭都哭不出。

　　過了好半天，她才喃喃自語似的，忽然輕輕開口：“知道了。我知道了。”

　　她仰起臉，看著他剛好滾動了一下的喉結：“你去洗澡吧，我聞著這香水味兒有點想吐。”

　　裴晉衍終于松開她，起身走進浴室。

　　吹完頭發出來，再躺下，一摸，枕頭都被她哭濕一大半。

第212章 變成他的金絲雀

　　這一晚裴晉衍沒碰她。

　　他有些不忍。

　　季夢云像一只受傷的小兔，強忍著痛苦，連哭，都不敢放聲哭。

　　他從背后輕輕抱住她。

　　只是抱住，沒做別的。

　　很快，裴晉衍就睡著了。

　　他這人睡眠極好，很少有事能耽誤他睡覺。

　　人生中更是極少失眠。

　　最近兩次失眠，一次是因為父親入獄，還有一次，是因為易初墜崖，生死未卜。

　　今晚裴晉衍依然睡得很香。

　　早上六點半自然醒，盡管只睡了短短三個小時，但睡得熟，深睡眠久，倒也沒有多難受，看著精氣神還挺足。

　　季夢云就不一樣了。

　　遇到他以前，季夢云睡眠很好的。

　　遇到他以后，就開始頻繁失眠。

　　即便睡著，也睡得很淺。

　　還經常做夢。

　　總之就是日子過得一天不如一天，心里壓著事，與從前判若兩人。

　　這晚季夢云又沒睡著。

　　她合著眼，腦子卻是清醒的。

　　耳邊傳來裴晉衍勻凈的呼吸，腦海里卻又自動循環著他睡前說過的那些話。

　　一字一句，都讓季夢云疼痛難忍。

　　季夢云不明白，他不愛她，她也不愛他，為什麼他要這樣折磨她？

　　季夢云內心極度煎熬，熬著熬著，就這樣熬到了天亮。

　　她聽見裴晉衍起床去洗澡，但她沒有動，仍然躺在床上，假裝自己還在睡。

　　等裴晉衍出了臥室，她才睜開眼，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