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三省余光看他一眼,少年褪去鋒芒,如今內斂沉穩,如同當年的解九爺。
解宇臣閉口不提,不下套。
吳三省倒是笑了,抿了一口茶,道,“若是她準備入局查清當年的事,你會阻止嗎?”
解宇臣鋒利的眸子掃過去,“您什麼意思?”
吳三省起身,點到為止,他聽著戲曲,贊嘆道,“還是當年二爺唱的有韻味。”
說著他起身往梨園外走。
解宇臣起身,看著他的背影,忽而有些控制不住情緒道,“為什麼當年的事,您不能直接說出來?西沙海底墓明明就是你們一起去的,解漣環到底在哪?”
吳三省沒有理會,就這樣消失在了夜色中。
沒有回應,解宇臣又跌坐在木椅上。
戲還在唱著,是二爺的戲腔,韻味深遠,在夜色之中別有一番風味。
月色吞噬夜空,隨即黎明將至。
這邊,半夢半醒間,齊樂川陷入了夢境。
“若是想保住妹妹,你就必須掩蓋鋒芒,去文青楊帝眼皮底下做事,我們齊家本可以退出這場風波,只是樂川被帝王選中為下一任的圣女,我們齊家退無可退。”說話這位青年人是她的父親,母親因病去世后,她父親常年在外游歷,在齊樂川的記憶中,很少見他。
“父親,爺爺曾經留下了話,齊家樹大招風,現在偏偏文青楊帝選中了妹妹,皇座上那位就沒想給我們退路。”坐在那的玄衣少年看不清模樣,但齊樂川知道那是她親哥。
“若是到了必要的時候,只能棄子保帥,止容,你是齊家唯一的希望,不要心軟。”
齊樂淵蹭一下起身,“父親,她也是你的女兒,我不同意,不能棄。”
他稱作父親的青年男人只是個模糊的影子,但那聲音卻發冷,“若有一天她會皇室帶走,不要去找她,棄她就能保全齊家,孰輕孰重,你自己衡量。”
那日齊樂川被帶進帝宮,齊家還在沾沾自喜,只有齊樂淵知道,他再不行動就來不及了。
文青楊帝的計劃不容他人打斷,突然來了一位天師直接頂替了齊家的位置,本來齊家棄了齊樂川就能自保,如今文青楊帝要將整個齊家連根拔起。
她父親最后一次出現在齊家,是冬雪之初,明知道自己的女兒被鎖在了帝宮,他依舊在為六十多個齊家人做打算,下到三歲四歲的小孩,齊樂淵在最后一秒還是選了齊家。
齊樂川被文青楊帝接入帝宮一個月,這一月是她的噩夢。
齊樂淵求過父親。
“她是我妹妹,也是您女兒,您……”少年聲音有些顫意。
“是,她是我女兒,你去看看你底下的侄子侄女,才三歲,剛會講話走路,我們是主家,得為齊家負責。”男人聲音有些嚴厲。
說著他父親諷刺道,“道術學的再好有什麼用,在權利面前只能俯首稱臣,止容,走到如今這個地步怪就怪齊家太忠厚吧,不要救你妹妹,想辦法保住齊家……”
“不要救你妹妹,想辦法保住齊家……”
“不要救你妹妹,想辦法保住齊家……”
這句話一直回響在齊樂川心頭。
忽而她凌晨猛然驚起,身上盡是虛汗。
一睜眸與齊九九對視上,小少年皮膚過分白皙,五官艷絕天下,又生了一對桃花眼,眼底含情。
這一沖擊,她抹了一把虛汗,心有余悸的罵道,“齊九九,你死不死,大早上盯著我做什麼?”
齊九九一臉好奇的看著,認真道,“你剛剛做噩夢了,喊了一個名字,叫止容。”
齊樂川又躺下,嘴角勾起,“那是我哥,他大名叫齊樂淵,字止容。”
“停止的止,容易的容?”小少年又問,往她床上又爬上一寸。
齊樂川瞥一眼他的動作,“對。”
齊九九一把撲上去,她一驚往里面翻了身,他撲了空。
小少年兩眼放光,“道術天下第二止容,聽道友們說他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上一世沒來得及與他一較高下,不然我定是第一。”
齊樂川皺眉坐起,“天下第二?”
這件事齊樂川是不知情的齊九九說完還說她什麼都不懂,一個人盯著齊樂川看,良久說她沒本事。
齊樂川:???
第109章 二十四人皮燈
這一大清早就被嫌棄個徹底,不過一會兒,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齊樂川開門,見是姜家的大兒媳婦鄭氏,她讓人抬了一個一人高的木桶進去。
齊樂川疑惑,“大嬸子,這是要做什麼?”
鄭氏長的柔美,年紀也不過三四十歲,風韻猶存,有南方女子的古典美,她道,“我爹吩咐讓送浴桶過來,你應該是中蠱了吧,他老人家治病都讓病人先泡三天祛毒。”
齊樂川倒是沒多想,泡藥浴而已。
鄭氏放完東西就離開了。
不一會,姜義過來了,老頑童一般,手中拎了不少干貨。
張日山遠遠就皺緊了眉頭。那老頭手臂上盤著一條通體紅色的蛇,還活著,時不時吐著蛇信子。
張啟靈也是第一次見,站在浴桶那看了幾眼。
姜義將袋子里的干貨一股腦全倒了進去,倒進水里便漂在了上面,有干蝎子,干蜘蛛,老鼠干……等等一系列的毒物。
最后把那條活著的蛇扔了進去,那蛇的蛇頭攀附上浴盆的沿上,就與他們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