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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歌到了地方之后,絲毫沒有大小姐貴夫人的嬌氣,蹲在地上就開始揉捏泥土,甚至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就是為了確定每一處的土壤更適合種植怎樣的藥材。
透過馬車簾子看到這一幕,十六忍不住開口:“少夫人是真的在田間做過勞動啊。”
抓過鋤頭的人,和從來沒有干過農活的人,一眼就看得出。
楚南楓往外看了一眼,就見林清歌拿著一把鋤頭大力鋤過土地,卻小心地錯開幼苗所在的地方。
她還不時地和農戶交代著什麼,那些一看就是幾十年的藥農,非但不反駁還是頻頻點頭。
這一幕違和又莫名契合的畫面,讓楚南楓的內心的疑慮更深。
林清歌在林家確實不受寵,但是也從來沒有苛待到送到莊子勞作的地步,她怎麼會如此了解這些事情?
疑惑最終聚集成了一個問題——
她到底是誰?
他重新躺回到馬車上:“林家的事情安排得怎麼樣了?”
“回爺,九爺都安排好了。”
“之前準備的信箋……”
后面的話還沒有說完,外面就響起一陣腳步聲,楚南楓立即閉上眼睛,十六也沉默如鐘地坐在旁邊守著。
簾子被掀開,額前碎發被汗水打濕的林清歌探入腦袋:“將軍有什麼情況嗎?”
“回少夫人,將軍并無任何異常。”
“沒有,你縮在上面做什麼?今天是要帶著將軍來曬太陽的,還不趕緊將他放到輪椅上,推下來。”
楚南楓:這太陽就非曬不可嗎?
林清歌顯然是有意推著他到處走走看看,不知覺間就遠離了最初馬車停著的地方,而她還是意猶未盡。
“將軍啊,你看這里的風光多好?這可是你流血流汗守下的國土家園,不睜眼看看國泰民安的樣子,多可惜啊……哎,什麼情況?”
她的溢美之詞連開場白都沒有說完,就開始下雨了!
植物人的身體不比常人,淋一場雨很可能直接就沒了。
她縱然再想知道楚南楓是不是裝昏,也不能拿他的生命開玩笑。
就在她慌張地要推著輪椅趕回去時,一輛馬車阻止她。
不等她皺眉,簾子被挑起,安衡撐著傘走了下來,舉在她頭頂:“就真的和我置氣到了這種地步?到了安家的莊子門口,還要淋著雨離開?”
這附近是安家的莊子?
林清歌不了解這里的地理環境,也不想和安衡有太多的糾纏,她直接接過安衡手里的傘,遮住楚南楓之后心中緩了一口氣,才偏頭看向安衡。
“多謝安世子贈傘,就此別過。”
她疏離到近乎不近人情的態度,讓安衡的眼神里顯現出明顯的碎裂。
“林清歌,你怎麼能這麼對我?”壓抑卻帶著咆哮的語調,讓他的憤怒被點燃,幾乎是本能地去扣她的手腕。
只是他的手還沒有碰到,就被她后退躲開了:“安世子,男女授受不親,如此簡單的道理你也不懂?”
安衡還沒有回應,十六就冒雨趕了過來,將一份信箋遞給林清歌:“少夫人,這是玖先生給您的。”
她接過之后打開,上面只有五個字:【進安家莊園。】
第50章 相公,你的馬甲掉了
林清歌挑眉,有點捉摸不透這個玖先生到底想做什麼。
但是回憶起那個人,她好像又本能地覺得信任,總覺得他是站在她這邊的。
就在她還是左右搖擺不定時,安衡伸手就要去抽走她手中的信箋,她卻快一步將信箋放到傘外。
雨水打濕信箋,很快上面的墨跡暈染成一團,再難看出上面的字跡。
安衡氣得咬牙切齒:“林清歌,你好得很,你真的是好得很。對我這個表哥就是男女授受不親,對玖先生竟然私相授受。這件事傳揚出去,是什麼后果,你不會不知道吧?”
她掀起眼皮,波瀾不驚的眼眸對上他那雙充滿憤怒的眼神:“郊外雨中,大家是相信安世子阻截我夫婦,還是相信玖先生派將軍府的人送信給我?”
一句話驚得安衡又惱又怒,卻又無可奈何。
信箋已毀,沒有證據。
十六作為楚南楓的暗衛,又怎麼會幫他作證?
“那你就在這里淋雨吧!”安衡袍袖一擺,轉身就要上馬車。
不想林清歌這時候慢悠悠地開口了:“安世子不是氣量如此狹小吧?安家莊子就在附近,卻忍心讓我夫婦在初秋淋雨?要知道相公身體不佳,淋了這場雨怕是會更加虛弱。”
安衡的太陽穴突突地跳了起來,雙拳都不自覺握緊。
真的是她每說一個字,都讓他距離暴走的邊緣更進一步。
偏偏她一點收斂的意思都沒有,自顧自地就讓十六幫忙將輪椅放到馬車上,然后動作輕巧地跳了上去。
只是等到安衡要上馬車時,她又將雨傘遞了出來:“世子,馬車狹小,我的衣服又有些濕了,你上來怕是多有不便,只能辛苦你在雨中行走了。”
眼看他的臉色變得無比陰郁,林清歌偏頭看向十六:“快,給世子打傘,多謝他照顧大將軍。
”
“是,少夫人。”
他們主仆二人一唱一搭之間,傘到了十六手中,馬車簾子也被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