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人圍在一起,草原的原住民,招待他們的氈包主人,還有一些不是草原長相的人。
——居然是幽水的打扮。
衛宴洲站在外圍,看樣子他好像呆住了,愣愣地站在最外圍。
一陣嬰兒的啼哭聲傳來。
孟歆和傅佑廷同時頓住腳步,互相對視。
畢竟沒有見過,他們對程寧生孩子這件事還是帶著幾分不真實的想象的。
“難怪走走停停,一點都不著急。”傅佑廷喃喃說:“原來是在等人。”
程寧竟然將溫漾接過來了,而溫漾此刻正因為在他娘懷里很陌生而放聲啼哭。
.....關鍵這張臉,長得跟衛宴洲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傅佑廷罵了一句:“晦氣。”
“不能這麼說小孩子。”孟歆擰著眉糾正他。
而衛宴洲此時當然沒工夫管傅佑廷的臭嘴,他往前幾步,猝不及防第一次見兒子。
反正他比他兒子緊張。
但是他兒子比他能哭。
春華還在因為看見衛宴洲被嚇走了魂,一動不動臉色煞白。
程寧抱著啼哭不止的溫漾,久別的喜悅被他哭散了。
一雙小手還揚起來到處抓。
奶娘的奶水很好,他胖乎乎的,力氣也大。
“不準哭了,”程寧頭疼:“你從前不是喜歡我抱你麼?”
她一抱就不哭的。
難道分開一個多月,溫漾徹底認人了?
衛宴洲清了清干啞的咽喉,朝她伸出手:“我來抱。”
第234章 抗拒程寧
但是沒等程寧有反應,她手上一空——
溫漾被人搶了過去,真的是搶,力道挺大的,就連程寧也反應不及。
“嗚嗚——哇~”原本還在哭的溫漾,睜眼看見換了個人,立即哭臉變笑臉。
春華緊緊裹著溫漾,雙眼虎視眈眈又戒備地盯著衛宴洲——甚至雙目通紅,隱約有眼淚涌出來。
“別、別過來。”她抱著溫漾往后退了兩步。
衛宴洲臉一沉。
春華這個反應,當然是情有可原的。
雖然她不知道程寧怎麼還活著,但是當初在宮里歷經的一切,都拜眼前這個男人所賜。
就算衛宴洲化成灰,她也不會認錯,這個人當初帶給過程寧多大的痛苦。
甚至那一日她守在大獄外,跪了三日,卻只看到被抬出來的程寧尸體的恐懼。
——就算衛宴洲有一萬個苦衷,她也不會改變這個人是惡魔的認知。
溫漾還太小,他不明所以,抬著小手要去抓春華的耳墜,口中咿咿呀呀。
“好春華,不要怕。”程寧試圖讓她放松,“你勒的溫漾太緊了,他會不舒服。”
聽見程寧說話,春華才倒著一口氣回神過來。
她兩行眼淚說掉就掉,吧嗒落在溫漾的小襖子上:“主子。”
風呼呼地吹過,她清醒過來,現在不是在那個絕望的皇宮了。
所以主子沒死,那個本該死了的皇帝,也沒死。
還跟主子一同出現在這萬里草原下。
——還想要孩子。
她又將溫漾抱緊一些,可憐兮兮地看向程寧:“我不會讓小主子有事的。”
篤定又堅決。
程寧心一軟,摸了摸她的頭:“我知道,春華最疼他了。”
這麼一亂,衛宴洲別說抱孩子了,他甚至連溫漾的臉都不再看得見。
——因為被春華拿毯子蓋住了,一點兒風都吹不進去。
衛宴洲:“......”
只有咿咿呀呀的聲音傳出來,是小嬰兒特有的天真無邪。
孟歆主動開口:“要不進去說吧?外邊冷,小娃娃不禁凍。”
氈包的主人本就熱情,招呼他們落座后,又端上美食招待。
奶娘跟在身邊,抱溫漾去喂了奶,送回來之后被孟歆抱了過去。
大概是吃飽了,溫漾顯得心情極好。ğğy
氈包里也熱乎,所以他只穿著一件繡著小老虎的襖子,被孟歆抱著,嘬著根手指頭。
亮晶晶的大眼睛里像含著夜里的星辰,比所有大人都晶亮。
傅佑廷也稀奇地湊過去,碰他的小臉。
看起來是個吃貨,溫漾一感覺有人碰他的臉,就側著臉過去,要舔傅佑廷的手。
“別!”孟歆有點無奈地拍開他的手:“他還小,你手臟。”
“我只給你煮了奶茶!”傅佑廷就像個惡作劇沒得逞的小孩,嚷嚷:“他不是挺愛跟我玩的麼。”
孟歆看著溫漾很溫柔地笑:“漾漾,姨姨給你的見面禮沒帶呢,你來的太突然啦。”
誰也沒想到程寧會將這麼小的孩子接過來,舟車勞頓的,老母親也忍心。
說著她責怪地看了程寧一眼。
“雖然護衛周全,不過你還是膽子太大了。”傅佑廷也覺得程寧這事做的不仔細。
程寧兩手一攤,往炭盆里扔了兩根紅薯:“幽水大半的護衛都在他身邊,閬中又已經平復,他能出什麼事?”
算了,做事不大膽就不是程寧了。
氈包里熱熱鬧鬧的,就連王喜也湊過去,將一個金燦燦的長命鎖戴在溫漾脖子上。
“孟姑娘給老奴也抱抱?”他稀罕得緊:“老奴總盼著見小主子呢。”
當初他去照顧衛宴洲的時候,他比現在的溫漾沒大上多少。
這一晃都二十多年了,他也終于看見衛宴洲的孩子。
渾濁的雙眼對上清澈的瞳眸,隔著二十多年,王喜再一次看見一個生命的開端。
溫漾在他懷里也不認生,似乎老人總格外得嬰兒喜歡。